邓秀珍以为孩子们要委屈矫情一阵的,她都想好了一整套怎么跟孩子说这件事,怎么跟孩子沟通的方案,还自己单独练习了好几遍。
却没想到孩子们上学时还有点情绪,走时气鼓鼓的。放学回来时老远就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好像出门时生气的不是他们。
一到家,就一如既往亲热地喊爸妈,然后放书包吃饭。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吃完饭,文静文欣就去洗碗擦桌子,根本不用吩咐。
甚至文煜都帮着扔垃圾,要不是邓秀珍怕他一个人出门不安全,喊住了他,他都准备到巷子口去扔垃圾。
几个孩子不但洗碗擦桌子扫地,还主动学着铺床叠衣服,甚至开始帮着择菜做饭。
文静本身动手能力就比文欣强,再加上年龄也大些,学习做事比文欣快不少,不仅很快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家务,还能煎鸡蛋、下面条。
这下邓秀珍放心了。
那边的屋顶两天就修检好了,跟师傅们把工钱结清。邓秀珍计划着把家里打扫一下,然后锁好放着。
刚进屋,后面就跟进来两个人,把邓秀珍吓了一大跳。
扪着心口回头看,原来是陈妈和一个五十岁模样的妇女。
“这陈妈真是个鬼!说话也好,来也好,又没人说她,天天不是窜出来,就是偷偷摸摸冒出来,动不动把人吓一跳,心都要吓出来了,死老妈吉,真是要死哦!”邓秀珍心里骂翻了天,嘴里却热情地招呼着:“陈妈您来了?这位婶子您快请坐。”
陈妈撇了撇嘴,扯出一个笑,说:“你这也没地方坐呀?到处是灰不说,还没一张好凳子,都是瘸腿断脚的,真不服秋仙这些年怎么过的,这种地方也能过几十年。
秀珍丫头,我可不是说你,你刚过来,东西破跟你没关系,你过来肯定是要重新搞的。
也不要不好意思,我跟你方婶就过来看看,不用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听说你买这房子花了一千六?”方妈扫了一眼房间,凑过来问。
“可不止呢?她修房顶还花了一百多,这孩子,买房子也不问问隔壁左右。这下吃大亏了吧?”陈妈边四处看边说。
“那你可是亏死了,我那房子比这多一间房呢?都只花了一千三。”方妈边说边摇头。
“你看看这破桌子,这歪凳子,哪里还能用?都得换新的,又是一笔钱。丫头哦,你真是亏到娘屋里去了!”陈妈说着,鼻子眼睛都快扭到一起去了。
陈妈和方妈边看边评论,从客厅到厨房,没一样她们觉得能用的。
也确实,从吃饭的桌子凳子,到厨房的柜子、炉子,哪样都破破烂烂。
两人接着往卧室去,邓秀珍有心拦一下,毕竟里面的东西与外面不一样,特别那花床与家具,真真是独具特色。
虽然她不识货,但也看得出是好东西。
前天陈妈跟她说过,黄菊香的妈从不让外人进她的卧室,而她的人又特别的冷淡,不仅不主动与人交往,就连别人到她家来,她也是三个不情四个不愿,一副你赶快走,我不欢迎你的样子。
所以就连陈妈这种住在附近又喜欢各家串门的,都只进过大门,只在瘸腿凳子上坐过。卧室从没进去过,其他的人是连秋仙的大门都不进。
陈妈说到这里时一直冷哼:那些破烂玩意儿,那脏兮兮的黑漆漆的房子谁愿意进去呢?
她话说得不在意,但邓秀珍能听出她的好奇与不甘心。
所以今天陈妈一定是来看看那房里有些什么的。
要是那些东西被陈妈她们看到,往外一说。她又不住这里,要被人惦记还真守不住。
可她也不能拦着不让她们进去看呀,邓秀珍心里着急,一时却想不到办法。
还不等她想到办法,陈妈已经去推门了。
“嘭!”随着一声响,灰尘四溅,陈妈吃了一嘴灰,退回来连连呸呸呸吐灰尘。
“陈妈您没事吧?”邓秀珍连忙上前关心地问。
“哈哈哈哈,狗吃石灰,一张白嘴!”那个方妈看着陈妈笑得合不拢嘴,顺嘴蹦出一句话。
“方秋梅!你!”陈妈怒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妈赶紧收起笑容道歉。
回身却又捂着嘴偷笑。
“不准笑!”陈妈恼羞成怒。
“我没笑,我真没笑!”方妈背对着陈妈保证。
“你肩膀都在抖,你肯定在笑!”
“我没笑,我抖灰。”方妈依然抖着不回头。
“哼!”陈妈冷哼一声,走了。
方妈跟着跑了出去。
等她们都走了,邓秀珍关上门,忍不住大笑,怕被陈妈她们昕到,连忙捂住嘴,却止不住笑,直把肚子都笑疼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走进卧室,看看用破床单罩着,又盖了一层雨布的家具,还好,雨布没有掀开,也没有破损。
她摁了一下电灯开光,前几天挺好的灯今天竟然没亮。
抬头看看,在昏暗的光线下,房梁不是很清楚,只看得到一条条影子,看不出灰尘从哪里掉下来的。
低头,却看到一只灰桶,桶没破,只裂了一条缝,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