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城门,走了不到一炷香,孙山就知道为什么黄阳县那么穷了。
这地方实在太偏僻,太山了。
镖局走到山路口,对着大家说:“各位,要注意了,现在走山路了,注意安全,不要掉下来。”
他的话说完后,驾车的镖师从车上下来,改成拉驴车了。
因为这是一段上坡路,人不下来控制驴车,恐怕会翻车。
孙伯民对着孙山说:“儿啊,坐好,莫要乱动。”
说完孙伯民也下车了,跟着镖师走。
其实客人可以下车,也可以不下车,但农村人心疼牲畜,不想累坏它。
前面拉车的镖师姓张,弓长张,笑着说:“孙兄弟,不用你下来,驴子能搭的。”
孙伯民摇了摇头说:“没事,我跟着你走。”
孙山,德哥儿,谷雨三个紧紧地挨在一起,害怕掉下去。
德哥儿悄声说:“山子,这路好陡,比我们出孙家村的山路还陡。”
孙山点了点头说:“嗯,你不要乱动,万一掉下去,可疼了。”
这条山路,也是所谓的官道,唯一的优点是比出孙家村的路宽。
出村的路只能行驶一辆车,这条路可以同时通行两辆车,修得也整整齐齐,没有坑坑洼洼。
走了一会儿,终于爬上斜坡了,孙伯民和镖师坐上车。
这段路稍微平坦,可以驾车。
孙山往山的下面看,县城就在不远处,低矮的屋子,巴掌大的县城,跟前世的村都比不上。
村长闲来无事,就跟同行的中年男子聊了起来。
村长问:“兄弟,你也去府城的?”
中年男子笑着说:“是的,去府城看看。”
孙山疑惑的看过去,男子相貌普通,身材微胖,脸色红润,生活不错的样子。
村长看他不是那么热情,又跟张镖师聊了起来。
问道:“张兄弟,你们最近有哪一趟镖回来?”村长想着,喝完贺酒后,肯定要跟镖局预约。
张镖师摇了摇头说:“孙村长,具体回来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两地交易比较多,经常来往运货,回黄阳县的趟镖也会多的,很容易预定到的。”
村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张镖师性子活泼,跟村长和孙伯民聊了起来。
张镖师好奇地问:“孙村长,伯民兄弟,这次去府城喝秀才酒席啊?”
说到这个,村长就开心了,笑着说:“是的,我们家的闺女嫁到府城,外孙是个聪明的,前不久考上秀才,还是哪个什么生啊?”
孙伯民也太记得,孙山在一边补充:“阿爷,是禀膳生。”
德哥儿得意地说:“考了第九名呢,我大表哥就是厉害,官家还给他发粮呢。我们夫子说了,大表哥很有可能考上举人,进士,将来要当官老爷呢。”
村长瞪了一眼德哥儿,前面的话说得挺好的,但当官老爷讲得太浮夸了,别人不信,怀疑你就是吹牛呢。
旁边的中年男人暗地里嗤笑一声,官老爷?你以为是大白菜,说当就当!但心里不由地羡慕,年纪小小就是秀才了,黄阳县可好多年未出过秀才呢。前不久县令大人大发脾气,把县里的夫子骂了一通。
但赶车的张镖师信啊,别看人家才20岁左右,行镖已经4-5年了,见识可比一般人强。
钦佩地说:“德哥儿是吧,你说得对,你大表哥年纪轻轻就是秀才了,当官老爷指日可待。”
中年男人和村长等人愣了愣。
孙伯民想着,张兄弟比德哥儿还浮夸,是不是为了讨好我们这些客户,才说些开心的话呢。
张镖师看他们不信,认真地说:“孙村长,你们孙家的闺女嫁到的是何家,哎呦,我跟你说,那可不得了,听说何家很多人当官的,可是大户人家呢。你家外孙将来当官一点也不奇怪。”
村长谦虚地说:“哎呦,张兄弟,我跟你说老实话,我家闺女只嫁到何家的旁支,可比不了主家呢。”
张镖师不这样认为,认真地说:“孙村长,你有所不知,一荣俱一荣,大树底下好乘凉,你家外孙,前途无量呢。”
顿了顿,低声说:“孙村长,我跟你是老熟人了,实话实说,你们可要好好搭上何家的船,让家里的子弟走出黄阳县,别人想要这个机会,都寻不到呢。”
孙山听到张镖师的话,非常认同,穷人想要翻身,一是天赋异禀,能别人不能。二是利用一切条件,死皮赖脸地攀附。
张镖师的建议,就是第二条。
众人又聊了一会,又到上坡的山路,孙伯民和镖师又下车,跟着队伍慢慢地走。
上车下车,如此走了一个下午,前面的朱镖头大喊一声:“停,快天黑了,找地方过夜。”
孙山看了看周围,此处在两座凸起的山中间,不远处有个小山村,大概20户,竟然一半的房屋是青砖瓦屋,看起来比孙家村富。
大家跟着朱镖头走,还未进村,就有个跟孙伯民年纪相当的汉子迎了出来,爽朗地说:“朱镖头,你们来了,等了好久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朱镖头点了点头说:“麻烦你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