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晏西楼见到你向我发/晴的模样,是否能毫无芥蒂地拥你入怀?你猜他是会心疼你,还是会唾弃你?”
杯盏“啪”的一声摔落于地,贺长澜眯着眼睛扯起傅良夜的衣襟,望着人苍白的脸颊因药性泛起不正常的酡红,听着手下的猎物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他捂着唇餍足地喟叹出声。
药性刺激得傅良夜的身子难耐地蜷缩起来,他在天旋地转的迷乱中压抑着身体直欲喷/薄而出的热望,只用掌心紧紧攥住了碎瓷片,任凭锋利的棱角硌进手心里,以刺痛保持着片刻清明。
贺长澜望着傅良夜极力忍耐的模样,痴缠着用指腹抚过傅良夜颤抖的唇瓣,噙着笑朝人低声诱哄道:
“很难受罢,我等着你向我求.欢。”
“当真是可笑至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本王言语冒犯?”傅良夜克制着喉咙里的呻/吟,哼笑着质问贺长澜,“对了,事到如今,本王还不曾知晓你姓甚名谁,你不妨告诉我…趁现在…告诉我。”
粘稠的鲜血糊满了傅良夜的掌心,像藤蔓般绕着他的腕子蜿蜒着淌下来,直直浸透了他腰后薄薄的衣衫。
伴随着“啪”的一声细响,那条束缚着他的软绳终是被刀刃割断。
“贺长澜,贺镇之子,罪臣余孽。”
贺长澜的目光悠悠地看向远处,弯唇轻飘飘地道出了他的身份。
闻言,傅良夜微微愣了会儿神。
他自是知晓贺镇是谁——那是同父皇一同开疆拓土的忠臣名将,最后却沦落为人人喊打的叛国逆贼,是为天大的冤屈。
可他同样明白,此时并不是他心软的时候。
纵然贺长澜是贺镇之子,奈何他助纣为虐、作恶多端,早该被千刀万剐,曝尸荒野。
“贺—长—澜,听着倒是个好名字,可惜了。”
傅良夜一字一顿地呢喃着,眼底覆上一层真诚的悲悯。
“有何可惜?”
贺长澜愣愣地同他的眼睛对上,冷不丁地捕捉到人瞳孔中类似于怜悯的情绪,心脏没来由地猛的跳了一下。
傅良夜冷笑着掀开眼皮,暗地里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刀刃。
“我刀下从不斩无名鬼,如今知道了你的名字,你也就该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贺长澜回过神儿来,傅良夜用上了全身的气力扑上去,只将毫无防备的人死死压于身下,咬着牙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刀刃贯穿了人的心口。
“那日你问过本王,是否还记得阿蛮?本王怎能不记得!”
傅良夜压下不住抽动的唇角,望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贺长澜,又旋转着刀刃在人胸口处重重一剜,带出了血肉被刺穿的泥泞粘稠的声响,喘息着将那厮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
“贺长澜,该到你偿命的时候了。”
“你……”
疼痛刺激得贺长澜猛地睁大了双眼,他挣扎着想要触碰那柄插到他心脏的刀刃,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来。
贺长澜清楚地感受到滚烫的血在从胸前伤口处缓慢地淌出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躯体在逐渐变得冰冷,还有他的关节与骨骼,也都僵硬得不受控制。
“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
意识被溺毙在深海里,他惊恐地大口喘息着,指尖儿疯狂地抓挠着地面上的沙石,似乎想要拼命地抓住什么,可只握了满手尖锐的石块儿。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我不能死,我要长命百岁!”
贺长澜此刻已然失明,他瞪着眼睛恐惧地怒吼着,那副身躯痛苦地抽搐个不住。
命运待他贺长澜不公,让他一辈子受人厌弃,背负着罪名苟活在世上。
细细想来,他这一生泛善可陈,临死前唯一牵挂的竟仍旧是给予他痛苦的仇人之子,也是赐予他新生、让他活下去的殿下。
说好了做他一辈子的/狗的。
可如今,他不得不食言了,殿下一定会非常生气。
好想活着啊,这个愿望听起来如此简单,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咳!咯咯咯,好想…好想长命百岁啊。”
贺长澜呆呆地盯着心口插着的刀柄,从胸腔里震出几声悲哀的笑声,直到瞳孔渐渐地涣散开,一行血泪顺着他的眼角坠下来。
手心里紧握着的石块儿“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贺长澜临死前也没能抓住什么属于他的东西。
只是两手空空。
*
夜半,西南叛军营帐中忽然燃起冲天大火。
“走水了!走水了!”
叛军士卒慌慌张张地奔走灭火,未料仅仅这一会儿功夫,营帐内便已生变!
“深更半夜也他娘的不让人消停!”
这厢傅慎醉醺醺地晃出帐外,还没等看清眼前来人是谁,便被陆漾川提刀削去了脑袋!
“弟兄们,去迎晏将军进帐!快告诉他,先去救小王爷!他被傅良辰那厮不知道给关哪儿去了!”
陆漾川杀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急如焚地对身后的弟兄们吼道。
“杀啊!”
一时间帐外战鼓喧天,火光照亮了整个叛军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