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亭子里的石案上坐着,而后屈膝蹲下身子,握着人的小腿拿捏着力度细细揉捏。
傅良夜悄悄地睁开眼睛瞧晏西楼,嘴角微微上扬。
晏西楼察觉到头顶的目光,抿着唇偷偷地笑了笑,轻声问道:
“这样揉着,可还疼?”
“嗯,还疼,麻酥酥的疼。”傅良夜懒洋洋地哼唧一声,索性在石桌子上躺平了身子,无聊地盯着支棱进亭子的一根枯黄细小的枝条。
腿上的酥麻渐渐地转移到了心口,明明已经不疼了,他仍旧坏心思地让晏西楼帮自己揉。
晏西楼抬手缓缓捋着,直到感受到手下的筋肉完全放松、舒展开,才堪堪松了手。
他起身拍去袍角扫上的灰尘,抬头瞧见傅良夜悠哉悠哉地躺在石案上,把胳膊枕在脑袋底下,正呆愣愣地盯着树上一片枯黄的叶子出神。
光影落在人的眉间,衬得额头上如同描了花钿般动人。
“在想什么呢?”
晏西楼坐到人身侧的石凳子上,随手把那片枯叶摘了下来握进手里,于是傅良夜的目光也随着叶片移动的轨迹飘了过来,被他同样攥进了手心。
“在想清鹤啊。”
他的声调不自觉地拉长,像唱小戏一般笑着吟出来。这让晏西楼莫名想起了那夜挽月楼的台子上,这人也是如今这样,一颦一笑间,便惹得人心旌摇曳。
傅良夜惯会这样撩拨他,可他次次都难免心悸,落入人拙劣的圈套。
这般想着,晏西楼眉间攀上了笑意。
他探出指尖宠溺地刮了刮傅良夜的鼻梁,未来得及收回手,腕子便忽地被人扯住。
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被傅良夜一根一根掰开、捋直,露出了滚烫的掌心。
傅良夜将他的手捧到唇边,只是用两片冰凉柔软的薄唇在掌心处碰上一碰,便让痒意直直传到了心底,惹得他面上飞红一片。
“清鹤还是会害羞啊。”傅良夜得逞地嗤嗤笑出声,侧过身子去看晏西楼红透的耳朵尖尖,“总算不是晏冰山了,羞得连面上的冰块儿都烫化了。”
晏西楼沉默了一会儿,低眸望着傅良夜的眼睛,正儿八经地问他:
“你不欢喜么?我现在这样。”
傅良夜与晏西楼面面相觑,忽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他笑得愈来愈欢,在石案上扑腾得如同一条刚上岸的鲤鱼。
最后,傅良夜笑得精疲力竭,捂着肚子晃晃悠悠地坐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
晏西楼何时竟这般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了?这般忐忑扭捏,小媳妇儿似的,真讨人疼。
“清鹤如今会害羞、也会笑,喜怒形于色,倒鲜活得像个活人了,我甚是欢喜。”
傅良夜从石案上跳下来,展颜笑答。
他希望晏西楼活得快活,像许久以前那个晏小公子一样。
可无论是哪一个晏西楼,他都打心眼儿里欢喜得紧。
这种情愫萌芽于少时对强者的仰慕与依赖,深藏的感情经年酝酿,早已变成了一坛浓香的酒,只需略略掀开一角,那香气便要一寸寸浸透进骨髓里。只要想起他,骨头就会酥麻得仿佛被油炸过,咕噜噜地冒出小泡泡。
晏西楼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脏总算是落了地,唇畔绽出一抹笑来。他知晓傅良夜最喜看他笑,那从今往后,他便要常常笑给他看。
对了,还有一件东西,一直忘了给人。
晏西楼踱到人身前,从怀里摸出了那柄随身携带的桃花扇,缓缓递到人眼前。
扇柄上挂了自己亲手雕出的玉玦扇坠,缀着条月白色的流苏,正随着风轻轻摇摆着。
“原本那柄纸扇被水泡过,不过沈郎君妙手,重新画了扇面,这才保得纸上桃花…盛放如初。”
晏西楼犹豫着讲述着手上折扇的来历,眸色微黯。
傅良夜瞳孔诧异地睁大了些,他不可思议地伸出手,将雕花的扇柄握进手里。
他的指尖不住地颤抖着,珍惜地抚摸着黑檀木上雕刻的纹式。
这桃花扇,虽不是原本阿蛮画给他的那柄,但从表面上瞧,几乎无差。
他将扇面儿徐徐推开,那满树灼灼的桃花儿霎时映入眼帘——
其实,桃花扇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柄素面纸扇罢了,只因有一日他去挽月楼寻谢阿蛮,粗心地粘上了案几上的胭脂,使得素白的扇面落下了一抹浅红。
扇子并不珍贵,随手丢掉再换一柄也无妨。
可阿蛮却觉得好端端地丢掉过于可惜,于是她突发奇想,抬笔在扇面儿上添了满树的桃花儿,竟是与那胭脂渲染之处相映成趣。
正因是阿蛮所画,他才喜爱得紧,一直带在身侧。
扇面上是同阿蛮相差无几的笔触,狼毫细细密密地点染出满树桃花,却独独缺了那一抹浅浅的胭脂色。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转瞬之间,残红凋落。只见故人已逝,处处物是人非。
“我以为它早被水泡烂了,未曾想被你留着,沈卿他…画得真好。”
他用指腹细细摩挲着扇面上沈卿题下的那两行诗句,眸底红成了一片。
“人生忽如寄,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