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闹了这么一场,后宫都顾及着景昌帝的心情,不敢轻举妄动,两位贵妃之间的角力也暂停下来。
倒是三皇子因此能够每旬去皇上面前交文章、听教导,这叫众人不能不多想些。
墨雅轩里却是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叶婧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了,而太医说她胎象虽稳,但是双胎半数会早产,故而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随时都有可能发动。
刘嬷嬷和木香已经将接生嬷嬷和乳母挑了又挑,最后选出四个嬷嬷和六个乳母来,都和刘嬷嬷一起住在西偏殿里。
接生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万事俱备,只等叶婧开始生产。
到了二月中旬,叶婧的肚子已经大得太过明显了,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出去见人,连惠敬皇后的最后一年忌礼都没有参加。
景昌帝开始担心她的身子,每日都来看望,叶婧也不示弱讨好,只是笑笑说自己一切都好,语气中满是对孩子的期待。
二月二十这一日,叶婧照常在院子里散步,桔梗捧着几支桃花回来,“娘娘您瞧,桃花开了!”
叶婧微微恍惚了一瞬,她说自己喜欢桃花,是因为她前世临死前,一直想看桃花盛开的样子,她想,若是能死在春天里就好了。
只可惜,荣贵妃的一碗药叫她没能看到桃花盛开,叶娴没能活到那个春天。
叶婧许久没有这般的情绪波动了,可能是荣贵妃复宠,也可能是被这桃花晃了眼,她似乎又想到了当初那碗药的味道。
她的肚子猛然一痛,叶婧急忙收回思绪,不停地暗示自己,已经过去了,她如今没有病痛,还有两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她就该和荣贵妃算总账了。
叶婧默默调整自己的呼吸,疼痛消失后不久再次袭来,她稳了稳心神,“叫刘嬷嬷和沈医女过来,本宫可能要生了。”
桔梗险些扔了手里的桃花,她顾不上什么规矩礼仪,跑到西偏殿喊人。
木香牢牢扶住叶婧陪她往正殿走,一边吩咐宫人,“按照刘嬷嬷吩咐过的去准备东西、烧热水,小通去叫太医,东子去御前通传一声。”
她又叫人去喊李忠过来看着外头,自己则是陪叶婧进去待产。
沈医女正给叶婧诊脉,她忍着腹痛一声不吭,忽然眉头紧皱,对那几个接生嬷嬷说,“你们四个分开些。”
她们都是一愣,木香呵斥道,“娘娘吩咐了,还不快些!”
四个人虽然觉着莫名,还是彼此间站开了些距离,叶婧又忍过了一次阵痛后,指着其中一个人,“把她押下去关起来,交给皇上。”
被指到的嬷嬷姓施,她有一瞬间的慌乱,马上镇定下来说,“娘娘,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娘娘快要生产了,还是让奴婢留下伺候吧。”
施嬷嬷年纪最长,是四人中接生经验最多的人,其余三人本也准备今日以她为首为贞修媛娘娘接生,却没想到横生枝节,娘娘竟然要把她押走。
叶婧懒得和她多话,“桔梗,绑了她搜身。”
桔梗听她吩咐自然是手脚利索,押着人就往后院去,也不管她如何喊冤。
刘嬷嬷为叶婧检查后,见宫口还没开,就叫人做了吃食来给她补充体力,沈医女诊脉也说还需要一会儿,叶婧就安下心来,借着吃喝的时候把顺产药丸服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服下后就觉着痛得轻了些,又多吃了两块枣糕。
桔梗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后,她换了一身衣裳,头发还带着湿气。
刘嬷嬷拧眉拦住了她,“姑娘先去把头发擦干吧。”
桔梗一福,“是,奴婢只是来回话,施嬷嬷身上搜出了药粉,已经给太医瞧过了,若是用在娘娘身上,多半会……”
她不敢在这样的时候说不吉利的话,刘嬷嬷赞同地看了她一眼,“眼下娘娘生产最为要紧,我先去查查那三个人,省得再出什么事端。”
这也是桔梗想说的,她放下心来,先回房去收拾自己。
方才担心自己身上会粘上脏东西害了娘娘,她匆忙洗过,头发还没擦干,过会儿她少不得需要去皇上面前回话,这般失仪未免不妥。
景昌帝接了消息立刻就扔了折子赶过来,叶婧刚开始生产,内室里只有压低的喊声,并不尖利。
“贞修媛怎么样了,怎么声音这样弱?”
里头没人出来,景昌帝只能焦急地等着,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神色严肃。
红袖给皇上倒茶,他还是纹丝不动,吓得红袖放下茶壶退到角落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十粮被这丫头的反应给逗笑了,赶紧低下头去。
景昌帝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好在他没等多久,就听内室里叶婧高声痛呼,几息后终于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内室的声音没有停下,景昌帝隐约听到有人喊,“娘娘别睡,还有一个呢!”
景昌帝不自觉地握拳,他既期待又有些担心,脑海中不自觉地想着这几个月来和叶婧一起对孩子的期盼。
他在心里承认,他确实对婧儿是有些不同的,她简单、真实,对他一腔真心,从不在名利上虚荣争夺。
有了腹中的孩子之后,她也在逐渐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