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湘湘听了伤情,干脆伸手堵住他的嘴。那好看的唇角再也不温热柔软,尽是天意弄人留下的干裂痕迹。 孟湘湘对他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好。但我……” “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郑子潇便闭上嘴,不再出声。自从那夜王府大火,他身体从未有一刻松懈,直到现在停在孟湘湘跟前,他才觉出疲惫。 孟湘湘开口道:“以往你都头发梳得工整,现在突然披散着,怪不习惯的。” 他不知道现代的男生不会有这样如水的长发,流泻在身上别有一番雅致风味。 郑子潇忙伸手要整理,却被孟湘湘挡住,“我也发冠不整,你不要紧张,我替你理好吧。” 不等对方回应,她已经把人掰过去,十分娴熟地捋他的发。她边梳着边说,“我给孟渝梳过,虽然同我那个时代的发型不一样,但也大同小异,不过我下手狠,你别怕疼。” 她动作利索干练,偶尔手腕因为伤抖一下,却不影响整体动作,一点点把郑子潇梳回以前翩翩公子的模样。 她不会束冠,就改为单束一股发在他脑后,有几分侠士的味道。 郑子潇背对着她,不自觉闭上眼。 他是会想很多的人,他会遐想往后每一日的早上,孟湘湘都能这样给他梳发,夸张一点,他连孟湘湘给他们儿女梳发的场景都开始妄想。 若是还能和从前一样,他谨慎逾越的暗自遐想,贪恋片刻孟湘湘的明媚该多好。可他此时只能告诉自己,他要守住延西,守住赫南关,守住一方府邸中的孟湘湘。 天意弄人,他不想懂,却又不得不懂。 孟湘湘端详自己手下杰作,十分满意。 郑子潇眼睛开始下弯,“小姐。” “是湘湘。”孟湘湘纠正道。 郑子潇浅笑着道:“湘湘,你能不能骗我一下?” 孟湘湘有些错愕,郑子潇转头,“你骗我说,你会每日早上都这样,给我梳头发,好吗?” 他的眼睛生的实在动人,像水灵的狐狸,目光干净澄澈,带着几分恳求。 这样美的眼睛里,全是苦意。 孟湘湘一时哽住,握着梳子的手越发扣紧。 “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别人骗你吗?” “你骗我我会信,我会当作是真的。” 好不容易憋下去的泪意又被郑子潇这番话激出来。 孟湘湘哽咽,对他认真道:“好,我每日早上都给你梳头,每日你一睁眼都对你说早上好,岁岁年年,一直如此。” “好,我会相信。” 郑子潇已经把自己放进美妙的谎言之中,她说出口,他就会信,从此以后无论怎样的辛苦,他都会承受下去,靠着这个谎言饮鸠止渴。 这夜,孟湘湘找个由头把阿沉支开,硬是把郑子潇留在房里。他不肯上她的榻,便坐在床边,看她安睡。郑子潇发现孟湘湘一直在做噩梦,会惧怕到浑身是汗,惊厥醒来。他便一直握着小姑娘的手,将她安抚下去。 他想不到梦里是什么,手指被孟湘湘紧促抓住时,郑子潇发现自己才是那根救命稻草。 做噩梦的也不止孟湘湘一人。 这是姚儋第一次做噩梦,梦到了他死去的授业恩师。 金花海棠前的鲜血淋漓,姚儋下朝会每次路过,都觉得那血渍没被洗刷干净。 他想翻身下床,惊惧过度身子不稳,竟滚落下去。 睡前忘记关窗,夏风吹入,姚儋从窗子看到姚家庭院的一切,亦是他殚精竭虑想要守护的姚家。 这一整夜,他都没能睡下,双眼盯着窗外,动也不敢动。 待到朝会时,因睡眠不足,他又精神萎靡。 大臣们一如既往在争论,无非是延西战事与千蓝阁之事。二者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宗政不分家,千丝万缕之中都有牵扯。怡王请命与延西和谈,朝中分为两派,主战派有之,多是追随穆王的余党,主和派亦有之。 姚儋夹在群臣之中,借着蟠龙口中的殷红宝珠观察圣上的神情。他素来会察言观色,此次却拿捏不准圣上的意思。以至于问到他时,他也答得混乱。 夜晚光怪陆离的梦与祭酒之死交错,已经将他神思逼至疯癫,朝会被斥责变得无足轻重。他只是反复叩问自己内心,何为为官之道。 朝会散去,姚儋被庆和帝留了下来。 他跪在殿内,金砖冰凉入骨。 庆和帝只是斜睨他一眼,“姚儋,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