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的眼底闪过一丝眼看着鱼儿咬钩的戏谑,但他却摇了摇头,“此人的身份贫僧不能说,否则会给贫僧和燕王招来大祸,但是殿下要清楚一点,此人回归之日,便是天下大定之时,介时你我都要做那俯首之流。”
朱允炆的眉毛立时竖了起来!眼中凶光乍现!
“大师既然有意知会于本宫,又何必遮遮掩掩?你来找我,想必也是不希望看到那人能回来,何不与本宫合作,除掉大患?之后,本宫再与燕王一分高下。”
道衍故作叹了口气,“那人来头太大,贫僧身份低微,不敢染指,且燕王曾警告过贫僧,不可对那人不利,今日贫僧来将这消息通告于殿下,已经是行走在刀尖之上,还望殿下见谅。”
“不过……虽然贫僧不好出手,但以殿下如此尊贵的身份,想来是无虞的,殿下……可见机行事,今日贫僧言尽于此,之后要做如何打算,还要看殿下……”
这番话说完,道衍深深一揖首,念了句“阿弥陀佛,”便拨着念珠,转身离开。
朱允炆忽然张口叫住了道衍,“大师,可否再给本宫一些提示?”
“终一日,十年如梦惊觉醒,原来沧海已桑田……”
道衍没有回头,只是念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诗之后,继续抬脚离开。
朱允炆没有再出声了,他知道这或许已经是道衍的底线,但……
“十年如梦惊觉醒,原来沧海已桑田。”
这诗是什么意思?
十年?
沧海桑田?
朱允炆云里雾绕的摸不清道衍的深意。
他一路想,一路走,回到寝宫之后,依旧不得其解。
想来也是,朱允炆怎么会想到十年前死去的兄长朱雄英会再次重现于世?
人死不能复生这个观点牢牢的束缚着朱允炆,导致他连一丁点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或许是想了,但又立马被自己否定……
这种事,太荒诞了,不是吗?
时至酉时,吕氏来了,她吩咐下人去准备膳食。
自从太子朱标薨毙之后,吕氏和朱允炆母子都会在一起吃晚饭,从未间断。
一来是两个人吃饭不会那么冷清,二来是朱允炆会将一整天所做的一切事情说给吕氏听,让她出谋划策指点一番。
在这個皇宫里,十五岁的朱允炆最信任的也就只有他的母亲吕氏了。
“今日去给你皇爷爷敬茶了吗?”
吕氏曾经叮嘱过,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能影响朱允炆每日去给朱元璋奉茶敬安,这样最能将他的孝心体现出来,朱允炆也牢记吕氏的教诲,每日去给朱元璋奉茶请安,风雨无阻。
“去过了,母亲,只是皇爷爷当时在批阅奏疏,孩儿没有久留。”朱允炆答道。
吕氏点了点头,“嗯,去了就好,不打扰你皇爷爷是对的。”
朱允炆心不在焉得顺着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
“母亲,你知道十年如梦惊觉醒,原来沧海已桑田是什么意思吗?”
吕氏感到有些好笑,翘起了嘴角,脸上稍显几分妩媚之色。
“炆儿你跟那么多先生大儒学习了那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一句诗的含义?”
朱允炆有些懊恼,“母亲,非是我不知诗的本意,而是今日与我说这话之人身份不同。”
“哦?”吕氏一双秀眉微微挑起,“这话是什么人跟你说的?”
朱允炆将今日见到道衍,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母亲,你说,道衍口中的那人究竟会是谁?”
吕氏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形,站起身子来回的走动着,拖动着华贵的金丝绣边大红色长裙,带起一股香袅之气。
十年……如梦?
吕氏很敏锐的抓住了那句诗的重要之处……时间!
那么,十年前都发生了什么?
洪武十五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空印案、朝中各部升调、朱元璋还杀了很多很多人……又有许许多多的人勾织出了一张大网。
可那些人都不可能会对现在风头正盛的皇孙朱允炆造成影响,更不可能会让所有人成为俯耳之流!
唯独有一个在洪武十五年死去的皇太孙朱雄英!
但……这可能吗?
他可是死了十年之久了。
当初连尸首都未曾找到……
想到这里,
顿时!吕氏一双秀目圆睁,仿佛见了鬼一样,后脑一股凉气直冒!
她身体忽然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了桌边得凳子上。
朱允炆大惊失色,“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吕氏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的起伏。
“炆儿,你可还记得,你当年有个兄长,正是在十年前没了的?”
吕氏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其的惊恐,让朱允炆都不自觉的感到心底一阵阵发凉,说话都结巴起来。
“记,记……孩儿自然记得,曾经的太子嫡长子,皇太孙朱雄英正是在十年前薨毙。”
“母亲,你是说……”朱允炆一阵心惊肉跳起来。
只是他一个人这么想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他们母子二人都想到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