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卧房里,躺在床上的陈平安猛然间惊醒,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屋中一盏明黄色小灯,映照出他小半张脸,那是一张俊美而扭曲的脸。
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滚滚,陈平安却毫无所觉,他死死捏着手中四张扑克牌,整个人被恐惧所支配。
自三年前,他接触一件来自深渊“禁区”的禁物,整个人就时常处在崩溃的边缘,那是一件邪物,恐怖而诡异的禁忌物品。
这件禁忌邪物,是座魔术师表演台,可以透过他的脑海,直接影响现实,他所接触到的人,会不知不觉被某个怪物所替换,进行一场场赌命的游戏。
作为舞台的拥有者,他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出被替换掉的亲朋好友,将他们解救出来,否则就会沦为观众,灵魂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舞台下,成为他的观众。
陈平安甚至都没有拒绝的权利,舞台后隐藏着恐怖的邪物,随时等着对他取而代之,夺取他的身体,走出囚笼重见天日。
捏着四张扑克牌,陈平安进入脑海,一眼就看到,那诡异的魔术师表演台,虚无中有一束灯光照射而下,表演台古老而斑驳,青铜色的台柱,不知名材料打造的地板。
两侧是各种魔术师的道具,中间一块荧幕,上面写着这次的表演内容,【赌命囚徒】四个红色大字,鲜红如血,异常扎眼醒目。
陈平安的目光,落向观众席,那是一张张红色的座位,四道模糊的身影,静静坐在观众席上,看不清模样面容,整个人笼罩在一团迷雾中。
陈平安看向表演台后方,歇斯底里咆哮起来、“我操泥老母,狗日的诡异,灾厄,灵异,邪祟,有本事你出来,有事冲小爷来,你不是要我的身体吗,你出来啊,小爷不活了,把身体给你”。
一声声嘶吼,如同濒临绝境的野兽,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任谁整天活在赌命的阴影中,只怕都会寝食难安。
只要有他有过接触的人,随时随地都能拖进他脑海,被这个邪门的表演台所支配,灵魂成为场下的观众,肉体被不知名的灵魂所占据。
一旦陈平安没能找出被替换了灵魂的观众,怪物就能脱离这个诡异的舞台,成为身体真正的主人,鸠占鹊巢活在阳光下。
三年的时间里,陈平安赌了九次命,第一次是他的,其他八次,是他的父母,亲朋好友,所幸他九次都赢了,获得了舞台奖励的道具。
九次赌命过后,他晋升成了一阶觉醒者,觉醒者共分十阶,若是以此类推,他还需赌命八十一次,陈平安不觉得,他每次都能找到伪装者。
陈平安歇斯底里咆哮了半夜,魔术师表演台静谧一片,只有那一束灯光,在无声述说着它依旧存在。
旭日东升,阳光照破层层雾霭,落在大地上,那斑驳的阳光,像是腐朽不堪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陈平安脸色阴沉似水,死死攥着四张扑克牌,透过斑驳的阳光,凝视着墙壁上的一张图,那是一张关系网,里面清晰标注着他所有的关系,从父母到朋友,三姑六婆,同学同事,街坊邻居,儿时玩伴。
新的赌局,从这一天开始了。
陈平安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暴躁的情绪,以及那种无形的恐惧,沉重的心情,起身向着浴室走去。
陈平安的家,是一栋破旧小矮房,房子共有两层,每层三房一厅的格局,住着他和父母,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妹妹。
陈平安洗了个冷水澡,冰凉的自来水,将他的精神唤醒,走出浴室,他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是早上七点整。
他走出了卧房,绕过客厅下了楼,一名中年妇女,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陈平安静静站在客厅,仔仔细细观察了起来。
恰在此时,中年妇女不经意回头,一眼就看见楼梯边的陈平安,对上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中年妇人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埋怨道、“平安啊,你这一大早的,下楼也不开个灯,真是吓死个人”。
注视着妇人的一举一动,看不出什么端倪,陈平安不由有些暗叹,他迈开脚步,走向厨房,强挤出笑容道、“妈,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没吓到你吧”,陈平安母亲笑骂道、“你这孩子,走路也没个声音,咱家的灯又暗,妈在自己家里,都被你吓了一跳”,顿了顿慈祥道、“平安啊,是不是饿了,米粥很快就煮好,妈煎几个鸡蛋,你去大厅先等等”。
陈平安脸上带着温和笑容,始终关注着母亲的一举一动,唯恐漏掉什么细节,他开口道、“妈,那您先做早饭,我去叫妹妹起床”。
自从知道舞台的规则之后,陈平安时刻留心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已经养成了习惯,哪怕灵魂调换,记忆融合,可每个人的习惯,是模仿不来的,尤其是一些细节。
他母亲炒菜用的是左手,说话时,手中的动作,是不会停顿的,陈平安没看出端倪,只好按耐下性子,离开了厨房,上了二楼,向着小妹的房门走去。
陈平安有个妹妹,今年十二岁,正在上小学六年级,他来到房门前,就见房门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看见他嘻嘻一笑道、“哥,婷婷起了,没有赖床哩,今天不用你喊我”。
陈平安温和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