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时分,京城各府都收到消息,称越亲王坐地嚎啕大哭,大闹保和殿。
弘治帝愤怒至极,当场停了大皇子的差事,罚没薛兆竣半年俸禄,以治下不严之罪罚了诚意伯五万两银子,并将孟云娇指婚给六皇子。
其他人罚的都是职务和银钱,只有六皇子最惨,竟搭上了婚事
孟云娇出身勋贵之家,按理说也有资格做皇子正妃,但差就差在她是个孤女,既没有银钱又没有依靠,六皇子根本借不上力。
弘治帝冷眼看着两个儿子,让你们整天不消停,朕把你们的念想全断了,看你们还拿什么折腾!
大皇子的差事以后还能恢复,但六皇子的婚事却板上钉钉,六皇子当场就如丧考妣。
崔颢带着第一手消息回到崔府,来到书房与崔太傅密谈。
“父亲,今天陛下雷霆大怒,指责大皇子图谋不轨,六皇子心怀叵测,其他人也都受了罚。慎刑司已经审了两个丫鬟,目前她们还未吐出幕后主使者。据我观察,陛下虽然大怒,但应该不会深入追查此事。今日的处罚,就是给越亲王一个交代。”
崔太傅长叹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皇子们都大了,各怀心思。陛下现在尚且顾念父子之情,如果将这点情分也磨光了,估计就离守皇陵和圈禁不远了。”
崔颢问道:“同样是敬昭仪所出,为何五皇子只顾着埋头钻研书画,从不参与政事?”
崔太傅淡然一笑,“这便是他的聪明之处。五皇子早已看透陛下,深知陛下最看重血脉传承。敬昭仪原是宫女出身,即便如今为父兄都捐了官职,但陛下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她出身低微,否则也不会说贬就贬。若是安于本分,知足常乐,五皇子尚能成为一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若急功近利,不安分守己,便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崔颢继续说道:“这些成年皇子里面,太子仁厚友爱,大皇子急功近利,三皇子醉心读书,四皇子逗猫遛狗,五皇子和六皇子都不受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时让人摸不清楚。”
崔太傅拍着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真亦假时假亦真,咱们就静观其变吧。我问你,沈尚书说李芊姣和秋娘都参与其中,你怎么看?”
“父亲,我已经向偏厅休息的丫鬟们打探过,说秋娘中途出去散心,一直没回来。李芊姣也始终远离人群,不见踪迹,她们两人的行迹确实可疑。”
“秋娘自然能处理,但李芊姣身份特殊,我们只能将她遣回李家。”
“父亲。”崔颢突然出声打断:“儿子觉得秋娘身上可能隐藏着更大的秘密。今日之事明显是大皇子设局,咱们即便处置了秋娘,却不知道大皇子下一步要做什么,以后没准还会有春娘、夏娘。与其千日防贼,不如把贼放在眼皮子底下,待她露出真实意图,最后一起收拾。”
崔太傅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这秋娘刚小产,身体怕是很虚,就让她调理调理吧。”
崔颢不再做声,父亲估计会让她一直虚下去。
与此同时,沈家收到一封来自郭巡抚的信函,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份婚书。
沈尚书打开信封,目光扫过信纸,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信上写道:“沈兄亲启。近日大雨导致黄河泛滥成灾,为治理水患,愚弟不得不开闸泄水,让黄河改道进入大清河,暂时堵住沙湾决口。然而徐州一带平地水高一丈,房屋皆坍塌,连巡抚衙门都未能幸免。吾妻带着小女避难,小女不幸落入水中,恰巧被一路过的秀才救起。虽是天灾人祸,但小女落水被救却是实事,那秀才人品才学也都上佳,愚弟恐不能将女儿嫁给成安。现将婚书退回,望沈兄见谅。”
沈尚书读完后,沉默良久,将信件递给沈夫人。
沈夫人先是诧异,很快便释然,又将信交给儿子。
沈成安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可以塞进两个鸡蛋,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一旁的沈昭默默从他手中接过信,看完之后感叹道:“缘分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