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沈家马车就缓缓停在了崔府大门外。
天空中飘着细雨,丫鬟们迅速跳下马车,从车厢里取出雨伞,为主子遮挡雨水。
说来也巧,沈夫人刚走下马车,镇国公府的马车就正好迎面驶来。
镇国公夫人和佟筱惠先后下车,她们身着华服,面容姣好,神情很是得意。
狭路相逢,两家俱是一愣。
由于镇国公府的地位高于沈家,沈夫人便带着子女上前一步,微微行了个点头礼。
镇国公夫人顿觉憋闷,因为沈夫人顶多行了个半礼,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其实也不怪沈夫人礼数不周,京中多数世家贵族都没把这位镇国公夫人当回事,全因她是个“尴尬人”。
镇国公的原配夫人耿氏在生丽贵妃时难产离世,这新夫人是耿氏的庶妹,被耿家送来当继室。
毕竟佟修业是镇国公府家业的继承人,耿家担心世子之位落在别人手里,所以才将庶女送去照顾嫡出的外孙和外孙女。
所谓继室,往好听了说叫续弦,往不好听说叫填房,算不得正经夫人,说起来也一言难尽。
后因她生了小女儿佟筱惠才在国公府站稳脚,渐渐被世家接纳。
众人皆知,她是不敢生儿子的,因为耿家主母怕她生的孩子会抢了外孙的地位,一直拿捏着她。
所以,镇国公夫人始终憋着一口气,她占着国公夫人的位置,却无法真正享受国公夫人的荣耀,心里委实憋屈,才将女儿宠的娇纵跋扈。
因父亲是国公,嫡姐是贵妃,佟筱惠自小便养成了擎天架海的性子。
为了见崔少卿,她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长发挽起梳成飞天髻,斜插一直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身穿花云锦,腰束九孔玲珑玉带,脚下踏着镶嵌珍珠的精致绣鞋,整个人格外的趾高气昂。
沈成安不禁撇了撇嘴,把自己打扮的好像九天仙女似的,就怕她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跟着崔少卿没福可享。
他侧头看了眼妹妹,她穿着一身双蝶戏花的淡粉外衫,里面是轻丝鸳鸯锦月牙裙,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用玉钗松松簪起,雪白的皓腕上带着红玉镯,不论怎么看都舒服。
妹妹果然还是自家的好。
就在这时,佟筱惠突然拉起母亲抢先一步,硬生生走到前面,想要压沈家人一头。
她的脚步有些急切,刚迈上门槛,脚就在潮湿的地面上打了滑,整个人瞬间向前倾倒。
镇国公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试图拉住女儿,却被她带着一起摔倒在地。
母女二人狼狈不堪地倒在门口,周围的下人见状纷纷涌上前去,扶的扶,搀的搀,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沈成安看到佟筱惠狼狈模样,笑的前仰后合,“让她掐尖要强,不仅摔了个狗吃屎,还淋成落汤鸡,活该!”
沈夫人也忍不住捂嘴偷笑,还嗔了儿子一句:“咱们可是背后笑话人,小点声。”
沈昭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套在绣花鞋外面的羊皮小靴,暗自庆幸,雨天出门果然还是得注意防滑。
佟筱惠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衣服脏了,梳好的发髻也散了,一早上的精心打扮全都白费力气!
她愤怒地扯下头上的金簪子,狠狠扔到地上,然后回头瞪了眼沈家人。
沈家三人却齐齐看天,显然都不想理会她。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车里拿备用衣服!”佟筱惠气的张口就骂,丫鬟们忙不迭地去找衣服。
镇国公夫人虽然也摔倒,好在她扶住了门框,只是衣裙略微沾了些雨水。
沈夫人慢悠悠地走过来,低头看着镇国公夫人,轻声说道:“国公夫人,有时候走得快不是本事,走得远、走得稳才是真能耐,你说是吗?”
镇国公夫人脸色阴沉,咬牙回道:“最好你们一直有能耐!”
沈夫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淡淡说道:“不劳烦国公夫人费心。”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娘,您看看他们小人得志的样,真是太可恶了!”佟筱惠气得满脸通红,眼中充满了愤怒。
镇国公夫人想起自己多次在沈夫人手中吃瘪,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眼里像是淬了毒,冷声说道:“下次进宫,一定要告诉你姐,让她想办法打压沈家的嚣张气焰!”
有时候,后宫的枕头风要比前朝的以死进谏更有用。
佟筱惠紧咬下唇,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好,我们走着瞧!”
此时的崔府正厅已经坐满了人,崔太傅和太夫人端坐在上方,各房依次位列两旁,就连养伤的崔颢也在其中,可见崔家对大姑奶奶回门的重视。
崔筠清正忙着为女儿李芮宁和庶女李芊姣引荐亲长,侧头就看到沈夫人领着儿女缓缓走进厅内。
看清来人,她立刻亲热地拉过沈夫人的手,仔细端详起沈昭,随后激动地说:“哎呀呀,这不是沈家嫂子嘛!瞧瞧我们的小阿昭,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这通身都是大家闺秀的气派,怨不得我那犟种弟弟眼巴巴地求娶。”
沈夫人也笑着回应:“筠清说笑了,小姑娘家家的,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她在我身边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