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颢带沈昭坐马车离开镇国公府,沈昭全程有些沉默,更准确的说是尴尬。
她那么多年全心全意的喜欢一个男人,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最后换来的却只有假意和背叛。
沈昭无数次告诉自己,不经一难,不懂一人,过往的十年就当是对她眼拙的惩罚。
然而在单独面对崔颢时,她仍然感到窘迫。
在未婚夫面前被人揭露得那样彻底,任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偷瞄一眼对面笑的云淡风轻的崔颢,轻声说道:“我和崔少卿自小定亲,从我知事起,他便是我的未来夫君。佟筱惠说的那些事我确实都做过,但我以后会和他划清界限。”
对面静了几瞬,随后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宛若拂过树梢的风。
“阿昭,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你不必在意过往。”
沈昭的声音又弱了几分,“我怕你被人嘲笑。”
她经历过一段糟糕的婚约,不想未来的几十年都活在崔少卿的阴影里。
“阿昭,你年纪还小,会对过去的事情念念不忘很正常。人生路漫漫,总会有崎岖泥泞,有坎坷艰辛,待你跨过去再回头时,你会发现,曾经的迂河潭沟不过只是小水洼,不值得你反复思量。”
男人的目光炙热而坦诚,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又如皓月般皎洁明亮,渐渐抚平沈昭的不安。
崔颢慢慢开解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沈昭对他的故事都很感兴趣,乖巧地回应:“好。”。
崔颢清了清嗓子,徐徐说道:“北疆有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名叫陈松。他尚未成亲就有两个妾室,一个是他副将的女儿孟氏,在北疆陪他征战多年,精通兵法骑射,与他情谊相通;一个是秀才之女薛氏,在老宅操持家务,执掌中馈,伺候年迈的陈母。在他征战期间,陈母曾多次为他相看妻子,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家。阿昭,你可知是为何?”
沈昭抿了抿嘴,如实回答:“但凡是好人家,就不会把姑娘嫁给陈将军,未成亲身边就有一个出生入死的解语花,还有一个深受母亲器重的妾室,哪有当家主母的立足之地啊。”
这简直是地狱级别的婚嫁,一个妾室占着情爱,一个妾室占着将军府的管家权,谁能愿意嫁进去,做个无权无势又不得宠的夫人。
崔颢继续笑着说道:“是啊,陈母寻觅多年,才找到可心的儿媳,姚氏。姚氏有个贪图钱财的知县父亲,姚知县将嫡女许配给陈将军,条件是陈家要出一万两白银作聘礼,好给他继室生的儿子娶妻。”
虽然见识过京城很多后宅阴私,但沈昭依然觉得这姚小姐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还要嫁进这样的人家,以后的生活全然没有指望。
“陈将军也知道自家情况特殊,以为姚氏进门会大闹一场,却不想那姚氏极为贤良淑德,既没有着急要回管家权,也没有为难陪他多年的妾室。”
沈昭惊讶的说:“这姚氏也太大度了吧,难道她想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
崔颢摇了摇头,“姚氏唯一的要求是,让陈将军给她一个孩子傍身,让她余生有所依仗。”
“嗯,也对,总要生出一个嫡子,余生也好有盼头。”
崔颢见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眸底轻轻荡着笑意,接着讲道:“陈将军觉得对不起夫人,便在成亲之后日日与她一起,不过三个月,姚氏就怀孕了。陈将军喜出望外,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对于在外征战的将军而言,子嗣就是血脉传承,就算马革裹尸,他也不怕。”
“哪想平日英姿飒爽的孟氏却闹了起来,她常年陪着陈将军戍边,受风寒伤了根本,无法受孕。新夫人刚进门就有孕,她妒从心中起,竟偷偷给姚氏下药,被姚氏抓了个现行。”
“啊?孟氏也太冲动了,即使不能生孩子,以她陪伴多年的感情,陈将军都不会亏待她啊!”
沈昭听的聚精会神,脸上的表情也极为丰富,双眉时而舒展,时而收拢,跟着他的故事起伏不定。
崔颢笑着点头,“是啊,但人心就是这么贪婪,她以为自己能与陈将军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想姚夫人不温不火的横插一脚,以孩子赢得了陈将军的关爱。”
沈昭紧忙问道:“后来呢?陈将军惩治孟氏了吗?”
“陈将军治下极严,从不徇私枉法,自然不会包庇孟氏。他将孟氏送到了庄子上,却不想庄子条件恶劣,孟氏到后不久便染病去世。”
沈昭惊吓的捂住嘴巴,她觉得孟氏的死好像没那么简单。
“失去爱妾的陈将军消沉了一段时间,但随着姚氏产下嫡子,他的注意很快就被憨态可掬的儿子吸引去,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爽朗。紧接着,姚氏再度怀有身孕,为他生下一女,陈将军便满心满眼都是妻子和一双儿女,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沈昭不禁为手段高明的姚氏竖起大拇指,进门什么都不争,一心生孩子,竟真的挽回了夫君。
“姚氏有儿有女,陈母也不好再偏向妾室薛氏,就将一半的管家权分出来给姚氏。”
沈昭撇了撇嘴,“才分出来一半,分明还是袒护薛氏。”
崔颢笑着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正室都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