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之内,陆贾闲庭信步,走到一处民宅之内。
两名青年,早已恭候多时。
“陆先生。”
陈胜快步上前,将陆贾身上背着的行囊接过,而后郑重其事的双手放在一旁的案桌之上。
里面除了陆贾日夜都看的小泥人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什么贵重之物。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反倒是表明了他对于陆贾的尊敬。
反观吴广,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而是小心翼翼得探查民宅之外,观察有没有追踪之人。
两人孑然不同的反应,也是二人心性的表露。
走入房间之后,
陆贾不动声色,只是坐在偏座,反倒是开口道:“陈胜,你过来坐。”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
陈胜的眉宇之间泛起一丝喜色,但却又不敢表露,连忙道:“陆先生,这怎么行?”
“陈胜怎能坐如此主位?还请陆先生上座。”
岂料,陆贾淡淡一笑道:“陈胜,何须妄自菲薄也?”
“如今雍城之内,策谋兵事,皆是你所操办。”
“群龙无首,大事难成。陆某一介书生意气,如何能担主公之位,无外乎出谋划策罢了。”
“今上座,非陆某拥,而大事所需也。莫要推辞。”
这一番话说出,陈胜整个人都激动了。
如果说刚刚他只是猜测陆贾要让他当领头人的话,那陆贾一句‘主公之位’,便是将整个事情都给挑明了。
男人永远是向往权利的动物!
陈胜深吸一口气,深知自己不可表露,努力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朝着主座走去:“陆先生,您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这大业未成,陈胜虽一介不惜之身,唯恐害了兄弟们。”
“然,”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为了大业,陈胜唯有遵命!”
说罢,陈胜便是坐下。
如此模样,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语,他反倒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足以看出陈胜其实是有成事之人的一些素养的。
但陆贾却没有看如此‘精湛’的表演,反倒是看向吴广。
只见吴广露出真诚的笑容,对着陈胜行礼道:“陈兄,为大业,岂可惜身推辞。”
“陆先生算无遗策,陈兄为主,策谋兵乱,定然是最为合适。”
一番话说出口,陈胜面上笑容更甚,却要维持自己的姿态,只是点了一下头。
陆贾亦是笑容更甚。
但这一份笑容,确实与陈胜大不一样、
“谈论正事吧。”
陆贾开口道:“如今这尉荣在咸阳之中已然失势,失去了遮掩,雍城之事必须要快。”
“杨端和已死,新进雍城守将乃是曲云。”
“此人兵才尚可,却贪杯,易误事。”
“吴广,你可有探听到合适之机?”
虽说是出谋划策,但此刻的陆贾,依旧是他们的主心骨。
对此,陈胜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只是点了点头。
他也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说白了,打天下这种事情,在初期的时候最为困难的并非是钱财,兵卒之类的,而是人才!
真正的人才,会放弃国家的招募,选择跟你玩这种脑袋别裤腰带上的造反勾当吗?
只有骗!骗一些没脑子的人,才能跟着一起走。
想陆贾这样又聪明,又对大秦有嫉妒怨恨,思想极端的人,太难找了。
陆贾这样的谋略之士,才是他们成事的关键!
“陆先生,曲云三日之后,有可乘之机。”
吴广的话,简洁明了。
看似是敷衍,实则是保证,意思是这一件事,便可以交在他的手上,定然会完成。
“先生,您觉得三日之后,起事如何?”
陈胜连忙开口问道。
既然陆贾已经来到雍城,足以证明事情的危机性。
时间,
这已然成为一个极度奢侈的东西了。
陆贾略微沉凝,目光之中隐约深沉。
“善!”
良久,陆贾吐出一个字,便是起身:“主公,兵事非陆贾之所长也,但兵家之言,将者之重。”
“吴广若能将那曲云解决,以主公之能,兵乱雍城,自然不是话下。”
“然,”
“陆某要提醒主公一事,此番起事之后,言楚亡秦,掠止于士、商,不可及民、农也!”
“再之,雍城乃是秦人祖地,秦民暴虐,起兵之后,迅速收拢兵丁入伍,势必要快!”
“最后”
陆贾深深看了一眼吴广道:“雍城乱,并非此番筹谋之根本,而是要让‘大楚兴’三字,传遍天下,各燃烽火。”
这一番话说出,陈胜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这就是高端的谋士啊!
不掺和兵事,但是却将整体的发展路线,说的一清二楚!
一城之地,非所愿也。这位陆先生为他陈胜布局的是整个天下!
而且方才陆贾所言的是“主公”!
这两个字,让陈胜差点压制不住自己的欣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