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姐切一张,就切个方块七吧。”林道西笑着。
脸上都是笑意,笑意盈盈。
可是她眼睛里的情绪却很冷,一点温度也没有。
那双眼睛里闪着很多的情绪,她也在努力管控着自己。
要努力咬着后槽牙,这手才能不马上挥到林路北的脸上。
林路北坐着不动。
他知道完了。
他姐都知道了!
现在他也不想瞒了,因为根本瞒不住。
就。
只是小小的玩了一下。
应该。
不要紧的吧?
啊?
林道西一手的扑克牌,亲亲切切送到林路北的眼前,她歪着头对着弟弟点点头:“来,给姐切一张牌,就切方块七。”
她哄着弟弟。
林路北吸吸鼻子。
瓮声瓮气说着:“我不会。”
他真的不会。
打扑克都是刚刚学的。
打工的地方里有很多的工友,他们都比林路北年长。每天干完活剩余的时间有些闲来无事,之前他没打过,后来……他输了想赢回来。
谁能想到,玩着玩着,输着输着就急了。
开始输几十,后来输一星期的工资,再来就输掉了一个月的工资。
越输越是不甘心,总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往回挠。
他的工资每个月都要交给他姐管,林路北也不想林道西知道他的这些破事,也怕林道西对他失望,结果就是……越陷越深。
一个月工资……输没了!
林道西将扑克牌拿回来,两只手快速流畅洗着牌。
她洗牌的动作,很漂亮。
她看林路北,说:“我们俩是在林立玩牌的氛围中长大的,我五岁就会打麻将会打扑克会扣一,你也应该差不多。”
那牌洗啊洗的。
洗的林路北,心乱如麻。
林道西一说林立,林路北就难受了起来。
曾经,林立是一种肮脏的存在,现在……
林道西洗牌的手一停。
“嗯?工资呢?”她问。
林路北不说话。
林道西嘴唇扯了扯,笑得更开心了。
顾则臣见她这个状态,又见林路北已经吓到了,试着扯了扯林道西的袖子。
“你别动我!”林道西转头用手指顾则臣。
她的那双眼睛里,一片冰凉。
那双拥有漂亮弧线的眼睛此刻里面只有厌恶,只有抗拒。
林道西很厌恶此时顾则臣碰了她,扯了她的袖子。
极其厌恶。
顾则臣眼底带着淡淡的欣赏和兴趣,举高自己的手,静静地退了一步。
嗯,她把发飙的精髓掌握住了,气势到位了!
“小北不是故意的。”顾则臣声音沉稳平和。
他将话题重新引导转回到……林路北的身上。
林道西重新将视线放回到林路北的身上,她再次笑了:“工资呢?”
对着林路北伸出手,要工资。
林路北还是垂着头不说话。
说什么呢?
说自己打牌都输了?
如果说了,他姐大概会恨死他的吧?
林路北心中万分后悔!
真的后悔了!
那些钱输就输了,不应该想着往回挠。
他现在的样子和林立有什么分别?
太不应该了!
林道西手上的扑克牌轻轻一抠,那扑克牌瞬间都飞了起来。
她将手上剩余的牌全部砸到了林路北的脸上。
“我问你,工资呢?”拔高音调,林道西的青筋和血管隐隐作现。
顾则臣轻轻叹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林路北吸鼻子的动作更大了:“没……没了。”
“去哪儿了?”林道西坚持追问。
林路北抿唇,不肯说话。
如果这话不说明白,或许他姐就没那么生气了。
他……不能说。
也不敢说。
两个人之间隔着饭桌,桌上的饭碗顾则臣都捡了下去。
林道西笑着笑着,她用手去擦自己的脸颊。
她的手指指着林路北,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林路北,你知道如果你和我同时掉到水里,我们俩都不会游泳,但是我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我得到了获救的机会,我会选择让你活还是让我活?”
林路北哭了。
他错了。
大错特错。
林道西双手狠狠抹了抹眼眶:“我会让你活,因为让你活着对我而言就是法定义务。”
她妈让她活命了,她得让林路北也活命。
“我今天……”林道西指指自己:“我刚进学校没读到半学期,我去了高二,我考了全区26名,别人问我啊,问我怎么那么聪明?是聪明吗?”她问林路北:“我每天就睡不到五个小时的觉,我豁出去命学习,我为的是什么?我为了耍帅,我为了叫所有人高看我一眼是吗?我为了证明我自己是有多优秀?”
“对不起,我打牌输了,我以后再也不了……”林路北失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