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就有的武勋,就这么被刘荣夺了去!
本该让这武勋烂在自己锅里的梁王刘武,却已经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到了长安……
“说你什么好?!”
“——急个甚?”
“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同你、同嫖说过!”
“此事急不得,急不得!!!”
说到气急,窦太后更是气的直跺脚,若不是看不清梁王刘武的具体位置,怕是手中鸠杖,都免不得要在宝贝儿子身上砸两下才解气。
却是没发现梁王刘武都快要急哭了,又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憋屈神容,愤愤将手中鸠杖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下。
“眼下,倒成了你梁王刘武‘不堪战事惨烈’,吴楚才刚撤军,就肝胆俱裂的跑来长安苟且偷生!”
“反而是皇长子,替自己临阵怯敌的王叔驻守睢阳!”
“——你都快成又一个代顷王了~!”
“便是我有心,又如何还能有脸拿‘平叛首功’说事,去为你张目储君之位?”
听闻窦太后含怒而发的一眼,梁王刘武只下意识一愣;
片刻之后,又目眦欲裂的从地上弹起身!
“竖子安敢冒功!!!”
“——睢阳城,明明是寡人浴血奋战守下来的!”
“干他公子刘荣何事?!!”
却见窦太后面色陡然一冷,即为宝贝儿子如此大失仪态,当着自己的面口称‘寡人’而不愉,也同样是为儿子的愚蠢而恼怒。
面色冰冷的坐回榻上,就这么晾着梁王刘武;
待梁王刘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失仪,即烦躁,又心虚的在窦太后身旁落座,窦太后清冷的语调,才在梁王刘武耳边再度响起。
“梁王,好大的威风啊……”
“当着母亲的面,也胆敢口称‘寡人’?”
“——是觉得我这死了丈夫的瞎眼老寡妇,不比梁王殿下,更称得上是‘孤家寡人’吗?”
“便是皇帝,也从不敢在我面前,口称‘朕’‘孤’的啊……”
“梁王,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听出窦太后言辞中的疏离,梁王刘武本能的就想要开口辩解;
但回想起过去这段时间,自己先是在睢阳浴血奋战,险些都殉了国!
太尉周亚夫明明就在昌邑附近,却顶着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愣是连天子诏都抗而不遵!
好不容易活着撑到战争结束,艰难守下睢阳,又顾不上修养,立即启程奔赴长安;
终于见到母亲窦太后,平乱的功劳却尽数被人夺去,自己沦落为‘代顷王刘喜之流’不说,还被母亲这般疏离……
一时间,委屈逆流成河,梁王刘武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只从御榻上轻飘飘滑跌在地;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背靠着御榻,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此刻的梁王刘武,当真是委屈极了。
委屈到连母亲落在自己头上的手,都没有丝毫察觉。
哭声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已然是一个大小孩儿,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阿武啊……”
“我的阿武……”
儿子伤心欲绝的哭声,自也惹得窦太后心中不是滋味。
但即便知道这就是梁王刘武——这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窦太后也不得不狠下心。
——梁王刘武,就是这么一个人,一直都是;
但要想做储君皇太弟,梁王刘武,便不能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做不成储君皇太弟……
“韩安国,我看过了。”
“——很不错。”
“以后有什么事,不管是懂还是不懂,都多和韩安国商量着来。”
···
“近些时日,就去霸陵,给先帝守守灵吧。”
“好歹要让朝野内外知道:梁王急于回朝、急着入朝长安,并非真的是贪生怕死,而是想要在战事得胜之后,尽快将这个喜讯,带给太宗孝文皇帝……”
“——让朝野内外都知道:我儿刘武,可不是代顷王刘喜那一路货色;”
“我儿梁王,可是太宗孝文皇帝的儿子……”
满带着复杂的情绪道出这番话,窦太后轻抚于梁王刘武头顶上的手,也愈发温和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梁王刘武才从哀痛不能自已的哭泣中稍调整过来,却并未起身,就势将脑袋一偏,看在了母亲窦太后的膝侧。
“母后……”
“这皇太弟,儿真的做得了吗?”
“儿,有些不想做这皇太弟了……”
闻言,窦太后只缓缓抬起头,目光无焦的投降殿门外——那窦太后眼中,仅存的一片明亮所在的方向。
“做得。”
“——皇帝做得,我儿,便也做得。”
“只是往后,我儿可万莫要再轻举妄动,平白乱了我的谋划……”
“一定要听韩安国的话,离那些个只知道摇头晃脑,看似满腹经纶,实则只知道蝇营狗苟的门客远些;”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儿,要多听听那些忠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