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光线,赵国砚才看清——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模样谈不上漂亮,但却很端庄。
女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丫鬟,看上去非常乖巧懂事儿。
“你是谁呀?”
“小道家的。”胡小妍冷冷地应了一句。
“他媳妇儿?”
胡小妍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赵国砚立马失去了兴趣,仍自顾自地躺在地上,懒懒地说:“东西拿走吧,我不吃。我真的啥也不知道,你让他赶紧给莪个痛快算了!”
胡小妍不理这茬儿,径直问道:“为啥不愿意跟着小道?”
“嗯?”
赵国砚一听,不禁失声笑道:“等会儿,我没听错吧?那小子竟然派个娘们儿过来劝降?真没辙了是吧?”
胡小妍并不急于争辩,而是耐心地听着赵国砚的笑。
直到对方自己都笑得索然无味时,她方才开口纠正道:“要劝降你的,是我,不是他。不然,你活不到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卖命就行了。”
问题直接,语气沉稳。
来者不善。
赵国砚愣了一下,忽然正色道:“他有什么资格开山立柜,让我跟他卖命?”
胡小妍不骄不躁,不急不恼,很平静地说:“他会有的。”
可她越是严肃,赵国砚就越是觉得好笑。
“别逗了,凭啥会有?你知道开山立柜是啥意思吗?你跟那小子一样,都他妈活在自己的梦里。”
“你不信?”胡小妍反问。
“我当然不信!”
赵国砚一扬头,继而说出了奉天江湖上,很多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他不过就是命好而已,也不知道在哪撞的大运,碰巧入了‘海老鸮’的眼,被认了儿子。除此以外,他算什么东西?嗯?我跟他可不一样,我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的,我凭什么要佩服他这种货色?”
赵国砚越说越激动,似乎是被触动了某个心结。
“离开他爹,他算哪根葱?‘海老鸮’已经老了!信不信,等‘海老鸮’一死,他在奉天,一个月都混不下去,江湖上根本不会有人正眼看他!”
“原来是因为这个?”胡小妍默默地听着,随后问:“说完了?”
“没说完!”赵国砚又继续说道,“我要是有他的靠山,我早就他妈混出来了,还会像他一样,到现在也只能躲在老爹翅膀底下扑腾?咋的,你敢不承认,他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他爹‘海老鸮’吗?”
“这回说完了?”胡小妍点了点头,却语出惊人道,“你说的对,他能有今天,全都是靠‘海老鸮’得来的。所以,你想说什么?继续抱怨吗?”
赵国砚顿时愣住,想要反驳,却又忽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见他没有动静,胡小妍又说:“要是你想尽管抱怨的,随你的便,我不拦着,只当我是打眼看错了人。”
说罢,她让小花把轮椅往前推了推。
直到这时,赵国砚才注意到,胡小妍裙下的一片空空荡荡。
尽管对方并未刻意强调什么,可赵国砚还是顿时感到万分汗颜。
“我是想尽快给他找个帮手,但我也只能给你争取三天时间。”胡小妍淡淡地说道,“三天以后,要是你还不同意,就算他不杀你,我也会杀你。”
原本,赵国砚听得还算认真,可这后半句话,却让他实在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你杀我?一个女人!真不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比一个能吹!”
“是么,你可以试试。”胡小妍的眼神淡漠无光,似乎比江小道还要阴冷。
这时,小花俯身上前,毕恭毕敬地轻声说道:“少奶奶,回屋不?”
胡小妍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仍然盯着赵国砚,一动不动。
木轮椅照例“嘎吱嘎吱”响了起来,两扇门板渐渐靠拢,留下最后一道缝时,那双眼睛仍然钉在赵国砚的身上,并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别忘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