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院里的老妈子才急匆匆跑进来,连声自责道:“少姑奶奶,对不住,这会儿人手不够,我刚才一不留神,就让这孩子……”
“行了行了,快把她带出去吧。”白雨晴神情憔悴,小女儿的哭声更让她心慌,“两位兄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关伟和宫保南受不了这些,只管匆匆告辞。
白雨晴亲自将两人送出屋。
却不想,刚走到宅院门口,外头竟又传来一阵喊杀叫嚷。
关伟和宫保南立马将手伸进怀里,可仔细一听,却又不像圈套。
只听那门外,有人带头大喊:“让老白家管事儿的出来!别他妈装缩头乌龟!”
“工厂被炸,工人受伤,你们就应该赔偿工伤,那仨瓜俩枣,打发要饭的呐?”
“亏你们白家的老太爷还是西家行混出来的,现在也学会欺负人了,狗娘样的王八蛋!”
“操你妈,给钱!”
“不给钱,我他妈一把火烧了你们白家的宅子!”
“给钱!给钱!给钱……”
尽管隔着宅院大门,看不清外头的人数,可光是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便足以令人胆寒。
与此同时,墙头上还时不时飞下几块砖石、碎娃、狗屎……
黑漆大门也被撞得“咣咣”作响,似乎随时就要碎裂开来。
关伟朝后退了两步,抽出手,却问:“少姑奶奶,这是……”
白雨晴哀叹一声,无奈道:“是纺织厂的那批工人,先前明明已经按照商埠局的要求,给了些赔偿,可这些人还是不知足,怕我们走了,所以隔三差五就过来闹。”
刚说完,就听“啪嚓”一声——厢房的玻璃应声碎裂。
随后,屋外便传来了一阵欢呼。
白家的护卫没了,那些人自然愈发大胆起来。
听见动静,后院的家仆赶忙冲了过来,一个个抄起棍棒、刀斧、叉镐,急慌慌跑去堵门。
储良生也快步赶到,抬手护着说:“少姑奶奶,你快去后院躲躲吧。”
“躲?”关伟一指宅门,“这破门能撑多长时间?眼瞅着就要散架子了。”
“嗐!六爷,他们顶多也就在这闹一会儿,等动静大了,引来巡警,立马就一哄而散了,看着热闹,其实心根本不在一处。”
白雨晴却问:“储管家,后院各房稳住了没?”
储良生苦丧着脸,说:“唉!少姑奶奶,这还用问么?那几位奶奶,也就会窝里横了,刚才一听见外头有动静,这会儿,全跑各自屋里头躲着去了,哪还敢出来呀!”
白雨晴点了点头,转而却说:“两位兄弟,实在不好意思,只能请你们委屈一下,从后门走了。”
关伟毫不在意——后门就后门呗!
他这辈子,穿家过户,就没走过几回正门。
见两人没有异议,白雨晴便领着老六、老七,转身往后院走去。
进了后院,方才吆五喝六,骂骂咧咧的各房姨太太们,这会儿全都怂了,一个个只顾猫在屋里,扒着窗台,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到了后门,白雨晴还不放心,不敢轻易开门。
关伟见状,也不推辞,当即垫步凌腰,脚尖点墙,右手一钩,泥鳅似的翻过墙头。
俄顷,后门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白雨晴打开院门,见后街冷冷清清,便侧身将宫保南让出去,三人作别。
关伟抱拳作揖:“少姑奶奶操持一家不易,关某实在佩服,还请留步,咱哥俩这就走了。”
“等等!”
不知为何,白雨晴又忽然将两人叫住。
宫保南回过身,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白雨晴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两位兄弟,刚才小雪——哦,就是那个小姑娘,是我小女儿——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儿,都是胡说八道,你们……你们千万别当真。”
少姑奶奶的神色、语态,明显慌乱,进而有些磕磕巴巴。
关伟和宫保南互相看看,迟疑了片刻,只好宽慰道:“少姑奶奶放心,只要有你在,讲和的事儿,就不会反悔,这不仅是小道说的,也是咱们俩说的。”
宫保南也跟着说:“少姑奶奶放心,你女儿不会有危险,我保证。”
白雨晴深吸了一口气,忙说:“多谢,多谢两位兄弟。”
“少姑奶奶留步!”
“两位兄弟慢走。”
关上房门,白家少姑奶奶的肩膀,立时沉了下去,仿佛有千斤重担扛在身上,连脚步也踉跄起来。
她慢慢地走回自己的西厢房,宅子外头的喊杀声愈演愈烈,丝毫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
白雨晴揉了揉太阳穴,喝一口苦涩难咽的红菇娘水。
缓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回书房继续核对账目的时候,小雪的身影却又出现在门口。
小姑娘不再哭,脸绷得紧紧的,看一眼前院忙忙叨叨的下人和散落一地的碎石,忽然颤栗了一下,可怜巴巴地说:“妈,我害怕。”
闻言,白雨晴坐在椅子上,冲小女儿招了招手。
小雪立马快步冲上前去,扑在母亲怀里,全然忘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