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坐不住了,“他们这是趁火打劫!光挂白家的名,那还叫啥合作,我他妈成打工的了!”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明眼人一看便知,鬼子这是要卸磨杀驴。
东洋人扶持白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情面,无非是因为英美势力,不愿让日俄任一一家在东北独大。
鬼子不敢明目张胆扩张附属地,便到处寻找代理人,收买土地,商业渗透,一旦羽翼丰满之日,哪里还需要白家这样的代理。
卖国求荣者,一抓一大把,倒了你白家,还有黑家、黄家、蓝家……
“告诉三浦熊介!这点小事儿,咱们白家,扛得住!”白国屏忿忿道,“周云甫这老登,拿‘海老鸮’跟我白家玩儿‘兑子’?我他妈早晚把他宰了,挫骨扬灰!”
说到此处,白国屏不禁又问:“那个老六、老七和‘海老鸮’的儿子,还没找着?”
储良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串儿红’那边,撬不开嘴?”
“那娘们儿嘴太硬!”董绍德似乎心有余悸,“大刑也上了,就是不吭声,少爷,说实话,我都怀疑……她、她可能真不知道。”
“扯淡!”白国屏怒道,“就算不知道具体在哪,肯定也知道他们在哪汇合!给我整她,往死里整,‘黑帽子’那边不是有的是招么!往她身上用啊!”
“好,我、我待会儿就去办。”
“还有,周云甫那老登,现在也不知道在哪?”白国屏又问。
储良生回道:“已经派人去‘和胜坊’和‘会芳里’盯着了,只不过,别说周云甫,就连韩策也没看着。”
“还他妈盯着干屁!”白国屏正愁不够解恨,“黑瞎子死了,去把黄老狗叫过来,让他找几个能打的,去把‘会芳里’给我砸喽!”
话音刚落,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不行!”
循声看去,却见一个相当高挑的中年妇人,生得宽额高鼻、朱唇凤眼,穿着一身素白孝衫,推开房门,大踏步地走进屋内。
众人一看,这是白宝臣的长女,也是白国屏的大姐——白雨晴——于是连忙低下头,齐声道:“姑奶奶。”
白国屏自觉有损权威,连忙起身道:“姐,你不去守灵,跑这来干啥?这是爷们儿之间的事儿,你一个女流之辈,少来掺和!”
“你以为我爱掺和?”
白雨晴毫不退让,自顾自地走到胞弟身边坐下,说:“要是爹还在,我巴不得啥事儿不管,天天在家吃喝玩乐呢!”
白国屏撇了撇嘴,冷哼道:“你能管啥?带孩子都费劲,能有什么主意!”
……
……
下午五点十三分,奉天西南城郊,朱家庄。
黄土垫道,满地鸡屎,从村东头往里走几步,往左拐个弯儿——一户普通得令人乏味的农家小院。
人站在门口,就能听见院子里有猪在哼唧、牛在哞哞、鸡在咕咕。
厨房里有人在做饭,炝锅的“唰啦”声和菜香一同涌出院子。
在这乱哄哄的嘈杂声中,隐约能听见几声交谈。
“白宝臣真死了?”
周云甫瘫靠在热炕上,天气刚刚转凉不久,老爷子熟悉的小火盆就烧起来了。
外甥韩策照例待在身旁,坐在炕边的椅子上,有点儿热,俯下身子说:“城里的眼线说,人都炸成两截了,死的透透的,估计是宫保南干的。”
“了不起呀,了不起!”
周云甫一边听着韩策的汇报,一边美得喜不自禁。
“那他们剩下那几个,都跑路了?”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城里现在没他们的消息。”韩策解释道,“不过,听说‘串儿红’被鬼子抓走了,他们要是知道了消息,就算走了,应该也会回来。”
周云甫点了点头,说:“按理来说,是应该回来。”
韩策见状,不禁问道:“舅,‘串儿红’在鬼子手上,咱们用不用帮忙疏通一下,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弄出来干啥?”周云甫冷哼一声,“是她自己擅作主张,非得去帮江城海,如今被抓,也是活该!”
“可是,咱们在‘会芳里’的生意,要是没了红姐……”
周云甫抬起手,打断道:“一代新人换旧人,江城海也好,许如清也罢,还有先前的陈万堂,这些都是我从前的崽子。外甥,你以后要接我的班,本来也应该换上自己的人。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也算顺水推舟了。”
韩策若有所思,又问:“舅,那咱们接下来,咋整?白家现在元气大伤,不如一口气都吃了!”
没想到,周云甫却沉吟道:“白家元气大伤,咱们呢?不也一样?”
韩策愣住。
仔细想想,白宝臣虽然死了,但白家人丁依然兴旺,后继有人。
而且,周家自己这边,接连折损陈万堂、江城海和许如清,若论惨烈,也没比白家强多少。
“舅,那你的意思是——”
“不打了,不打啦!”
周云甫把屁股往下挪了挪,直接侧身躺在炕上,又拾起了那杆大烟枪。
韩策十分配合地为舅舅装烟、点火。
周云甫吧嗒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