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要的是别的奴隶,那孙斌予或许会考虑一下。
但那下面那个与饿狼搏斗的奴隶,可不是普通的奴隶。
唯独他不行。
“规矩都是人定的,你作为赌坊的东家……”
晏雪初原本想说让他取消这种消遣人命的买卖,可她的话都还没说完,赫连珏就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赫连珏嘴角弯了弯,“孙东家莫要见怪,雪儿原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见不惯将人命视作草芥的事情发生。”
关于黎雪儿的事情,孙斌予之前就有听闻过,黎雪儿的确是穷人家的孩子。
因着家中穷困潦倒,遂是将她卖给了一个病秧子冲喜,只可惜后来病秧子还是病逝。
她因此成了寡妇。
“无妨。”孙斌予淡淡道。
这时赫连珏握住晏雪初的手,温声细语的说,“雪儿你今日也逛累了吧,我们就先回雀园吧。”
男人指腹特意摩挲着她的手背,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
晏雪初看了眼下方还在与狼搏斗的那名奴隶,仅仅是一眼,她就不得不立马别过脸不再去看。
言多必失,她再多言的话,势必会打草惊蛇。
想到这是赫连珏的计划,她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有些累了。”
“那我们回去吧。”
“好。”晏雪初颔首。
“孙东家,告辞。”赫连珏对孙斌予说完,当即搂着晏雪初的腰离开。
与此同时,铁笼里的男人竟然将铁链缠在自己的拳头上,重重地砸向狼头。
只见狼整个身躯撞到铁笼上,最后摔在地上,它奄奄一息的呜咽了声。
他趁着狼受重伤,几乎爬不起来的时候,目光狠厉的朝狼走去,连续几拳都砸在狼身上。
直至将它打死,彻底没了气息。
缠着铁链的拳头沾满了鲜血,他缓缓地站起身,赢得这次活命的机会。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谁都以为那饿极了的狼肯定会把这个奴隶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结果奴隶居然把凶恶的狼给反杀了。
这一幕令孙斌予神色凝重,这都死不了,看来他还真的命大啊。
马车缓缓地在街道上行驶,马车内寂静无声。
晏雪初乌黑的双眼凝视着赫连珏,不知道刚才她和孙斌予说过的话,会不会让他产生怀疑。
她怕这会影响到赫连珏的计划,万一他不还玉簪可怎么办?
“你看着我作甚?”赫连珏眼底带着一丝诧异地问。
“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小声地问着。
“你还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不该说的?”赫连珏冷嗤一声,没好气道,“一个不认识的奴隶罢了,就那么值得你救?而且,你哪里来的银两?”
说完这话,赫连珏那微敛的凤眸就审视着晏雪初。
“我是没有银两,但是你不是还给我赢了那么多银子……”说到此处,晏雪初顿时反应过来,她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都还在赌坊。
额……
看来不属于她的东西,终究不属于她。
晏雪初默默地低下头,心情就如同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
她说,“我从小细读医书,所学皆是治病救人,我们拼死要从阎王手里抢回的性命,可能要废尽毕生所学。”
“但是如你一般的权贵之人,视人命如草芥,杀一个人像是踩死一只微小的蚂蚁。”
“我只是觉得,性命是自己的,谁都不该掌控谁的生死。”
“晏雪初,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赫连珏的眼底蒙上一层冷意,定定地看着她。
“我……”
晏雪初张了嘴,想要回答他的话,但下一秒,他修长白皙的食指忽然压在她的嘴唇上。
“处于高位之人,俯视着的是整片山河,执掌生杀大权。”赫连珏冷肃道,“有的时候,人并不能真正拥有自己的性命。”
晏雪初拉开他的手,不解的问为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以前她在村里和玄幽虫谷的时候,并不知道原来在越是繁华的地方,人命就越不值钱。
见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男人的手掌忽然抚上她的脑袋,低声道:“别想太多,以后你在本王身边这些事情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习惯呢?而且,她什么要留在他的身边?
晏雪初迎上他的凤眼,四目相对之时,她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王爷,这个孙斌予的名字,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在她的印象当中,好似听谆娘提到过这个名字,而恰好她的母亲就是姓孙的。
原本是安阳城里一介富商之女。
“你觉得熟悉并不出奇,因为这个孙斌予就是母亲的庶弟,后来你姥爷过世,孙家的家业就尽数落到了他的手里。”
赫连珏解释道。
居然是正如她所猜想的那般……
谆娘说过,她的母亲孙书瑶是孙家嫡出的大小姐,当年因为周氏的事情惨遭下堂,原本她是可以回到孙家的。
但那个时候,孙家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