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好像有什么地方被锋利无比的利刃长长划了一刀,伤口很细但血却开始无声地涌了出来。
母亲拽了他一把让他到跟前,付然不想再低头看了,他在她旁边蹲下身。
母亲抬手摸了摸他的眉骨,断了的眉毛是他们最后一次打起来时留下的,差点伤了眼睛。
“你一边冒着危险做着保护我的事,可又故意让我看见如何毁了他又毁了我的办法,”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啊?”
像是被人用榔头敲了后脑,很近的声音但却仿佛响在了很远的地方,付然张了张嘴,明明在呼吸但却好像马上要窒息了。
是了,这件事是腐烂在心里的沉疴——
他详细构思过的许多种杀人方法,母亲在其中选了一种。
这些中其实还有些许别的缘由,但在既定的结果面前也都无关紧要了。
母亲挥刀杀了那个男人,付然就是领路的死神。
分明皮肤下流着最亲近的血,可这血液好像把他们都给腐蚀掉了。
时间没能度化六年前的所有憎恨,母亲的人生如今以这个模样走到了这里,她不甘,他明白。
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短促的铃声欢快地提示了有未读信息。
付然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干净得他都不敢去碰。
第81章 新年快乐,你得自由
之前宫祈安问过,他回答说,人不是他杀的。
可实际上还有后半句没敢说,也不能说。
他只是没动手而已。
除了最后这一步,他其实什么都谋划好了,他甚至不想以命换命只是想除掉那祸害而已,但后来发生了计划外的事。
他不是完好的。
他的根是腐烂的。
手机上的微信提示晃着眼,他盯着那上面的名字站了半晌没动,直到手机重新熄屏。
“有人找你?”母亲问。
他摇摇头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坐下拿起筷子没碰手机,手太脏。
宫祈安一下午没等到付然回消息,但他也没打电话,主要是不知道付然和他母亲是不是聊得都没时间搭理他了,万一这时候打电话再破坏好不容易有的气氛就坏事了。
而且过年是真忙,他虽然在干活这方面如同智障,但确实是个顺手又好用的免费打下手劳动力。
他们家人平时都忙,一年到头满打满算也就过年这两天能完完整整聚在一起,可就算是除夕这天,他们的手机也此起彼伏的连环响着,大多都是没什么意思的人情问候。
“宫祈安!”
被喊了名字宫祈安茫然抬头。
“眼珠子掉手机里了!赶紧过来,这忙着呢你倒好开始偷上懒了。”
“我没,我等人回消息呢。”他又看了眼手机才放下。
春晚开始了,宫祈安因为连着包出了好几个往外呕馅的饺子被撵下桌。
其实今年春晚导演又邀请过他上春晚,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推辞了。
除夕辞旧迎新,要守着重要的人过。
可付然还是没有回消息。
这时间久得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他们平时虽然没有要求对方秒回的习惯,但只要是看见消息就会回,这不是什么责任感,只是单纯的想和对方说话而已。
可付然家里一共只有两个人,他究竟在干什么才能让自己连扫一眼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宫祈安眼里过着不知所云的小品,手指转了两下手机。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变了,可能真的是受付然影响,居然长出来耐性了能忍到现在。
直到不知哪远远传来几声空旷的鸣笛,他蹙眉看了眼表,十一点多了。
“我出趟门。”
他进屋拽了外套出来,嫂子和准姐夫叫着他,说一会十二点就下饺子吃了,每年都吃的,怎么现在这点还往外跑?
“人丢了,去找个人,”
宫祈安走过来把一个红包塞进爷爷的兜里,手在兜上面压了压,“爷爷新年快乐,健健康康的。”
“知道了,”
爷爷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走吧,臭小子。”
这座城市总是匆匆忙忙的,太阳都不见的夜里也永远都会有四处飞驰的车流,唯独今天,居然有一段主路空空荡荡。
他给付然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路上的灯光飞速后退,但却像黑夜无穷无尽的循环见不到头。
潜意识里忽然有什么一直觉得不对的事在这一刻猛然冒出了头,宫祈安踩着油门的脚松了下。
这一阵他和付然一起探病,付然之前跟他说过一些家里的事,因为没能阻止母亲被伤害,所以一直心存亏欠。
可仅仅接触了年前的这几天,他就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了。
这对母子之间的气氛绝对远远不止于亏不亏欠的问题,他曾经有很多次试图给他们缓和的台阶,可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这对母子之间一定还有事他完全不知情。
他速度很快,但开到付然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五十一了。
地上厚厚的雪被轮胎压出咯吱吱的声音,他举着电话,听着嘟嘟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