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的视线。
这一瞬间宫祈安隐约是觉得不太对劲的,但付然一直看不出异常情绪的状态模糊了他的判断,以至于身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皲裂声被周围的墙壁拢出震耳的分贝,镜子里的付然被一拳击碎的玻璃划开,分割出无数看不清模样的可怖裂痕。
血顺着尖锐的玻璃缝隙开始蜿蜒,一部分洇进攥紧的指缝,细细碎碎的残片扑簌簌掉进白瓷的洗手池里发出轻微的脆响。
宫祈安在这一瞬间几乎感受到尖利的玻璃划在了耳膜上。
付然是不想看到他。
也或许是不想被他看到。
明明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本来也可以不受伤的。
他一把拉过付然远离了镜子,抬起手腕查看伤口,流着血的划痕里沾着大小不一的碎玻璃片,看不清伤口的深浅。
“试一下,手指能不能动。”
付然听话地动了动手指,直到到现在他的情绪仍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起伏,甚至连刚才那一拳可以说是毫无预兆。
他不难过不脆弱不生气,几乎像个被抽离了情绪的假人。
没伤到神经,宫祈安拨了个电话报了这的地址,医生来这里是最快最方便的。
电话挂断后,不知是门窗的隔音太好还是一拳把玻璃砸碎的动静太大惊到了外面,周遭除了他们的呼吸以外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付然眼皮很薄,垂着的时候能看见浅淡的血管,宫祈安抬手在他眼尾轻轻抹了一下。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第60章 逢甘霖
殷红的血顺着瘦白的手指流淌下去,付然不觉得有多疼,他把手从宫祈安手里抽出来,不想血滴在宫祈安手里。
他安静地站在那,一切负面情绪似乎都在刚刚那一秒里爆发出去了,他终于抬起眼看向宫祈安,“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站的很近,影子遮挡住了落在地面上的大片阳光,只留了一小片瓷砖的光亮,付然乌沉的眸子映着那一点,像是一轮夜月坠进深潭无声地下沉溺毙。
宫祈安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眼尾有些凉的皮肤,
“所以为了不让我难过,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了吗?”
付然眨了下眼,一直抿得扳直的唇角缓缓勾了下。
宫祈安总是如此聪明,他明明知道没有情绪是对着他的,可他却要说“就这么不想见我吗”,要说“我会难过”,但谁能不想见他,又愿意让他难过?
至少付然知道自己做不到。
“我只是……”他微微蹙了下眉,这种话没和别人说过,很不习惯,“我大概就是很偶尔的,会非常……厌恶自己,刚才也是,我不想让你看见那种时候的我,那一瞬间很恼火,也很着急,当然都是对着我自己。”
“厌恶……有原因吗?”
宫祈安知道也见过很多生了病的人,会没有来由的自我厌恶,悲伤,愤怒,他不知道付然是不是生病了。
“有原因,”付然点了下头,“我没有什么抑郁或躁郁的倾向,今天打碎镜子只是……”
付然抿了下唇,他下意识扭头看向旁边,那边是镜子的位置。
可手腕忽然传来一股力气,宫祈安把人往身前一拉,彻底远离了那面残破血腥的镜子。
“是怕我看见了那样的你,就不喜欢了?”
“你还真是自信。”付然闻言笑了声,但却没有否认。
“是啊,”宫祈安扯下旁边的卫生纸,托起付然受伤的手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他个子很高,即便低着头身上也有股不容置疑的矜贵,“我的喜欢难得的很,所以我都这么喜欢,你凭什么能不喜欢自己?”
很张扬跋扈的话,也像是相熟恋人间的安慰和调情,可宫祈安说得平静又理所当然,因为于他来说这的确只是在陈述事实,不可否认,某种程度上宫祈安的喜欢确实能成为一种证明的资本。
付然看着手上的血被一点点擦拭掉,这种模样的宫祈安是让人着迷的。
有别于自负,他就算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说骨子里就弥散着完全坦率的自信,那是源于异常优越的家庭,和无处次成功的积累,以及失败了也仍可以反复试错重新站起来的漂亮人生。
就像是炙烈的跃动的火舌长久地吸引着飞蛾,那么明亮,强大,又耀眼。
“现在还不想和我说吗?”宫祈安没等到下文,他看着付然再次落下去的目光,食指关节轻抵了下付然的下巴,
“你对我有好多秘密呢,为什么把自己包得像个严丝合缝的礼品盒子,是在等着我一层一层剥开吗?”
他的手扶到付然后脑,不知什么时候最初的一头短寸已经长长了很多,长到手指已经能渐渐插进发间,他微微收拢手指,迫使付然抬头对上自己眼睛。
“你不怕打开的是潘多拉的盒子么。”付然淡色的唇微微张开,喉结在昂起的脖颈下变得格外突出。
宫祈安的目光从他眉骨上的疤痕,看进那双平静却沉稠的眸子,又掠过骨骼窄挺的鼻梁游离到了微微开合的唇上,
“那又怎么样呢,”宫前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