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梁秉文开始打探起快活王的下落。他确认柴玉关即快活王后便在边关住下,年年月月都去沙漠里,快活王的踪迹无处不在,他却总与其失之交臂,最后一次入沙漠,他被石观音掳走,又未能见到快活王。
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摸不到快活王的衣角。
只要能杀了快活王,无论是否亲手,一切都无所谓。
梁秉文讲述完毕,看向诸非相的眼里满是恳求,只希望诸非相能借他力量。
诸非相歪着脑袋看他,心里想的却是怎么这个世界一个两个都想让他帮忙。
针对的还是同一个人。
一个要杀,一个不要杀。
梁秉文能为他效命,而王夫人欠他人情。
诸非相斟酌片刻,笑道:“你想让小僧杀了他一事怕是不行,有人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先来后到。”
梁秉文讶异道:“还有别人么?”
他的话方说出口,自己反应过来,心道柴玉关当年设下骗局,仇人众多,有别人也不奇怪。
只是那人是如何同诸大师联系起来的便有些奇怪了。
梁秉文没空想诸大师和另外一人的关联,只是喃喃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恍然大悟,露出快意的笑容。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确实如此,不能白白送他去死。”
他的平静生活,家人、朋友,那座自幼生长的宅院,拜柴玉关所赐,已化作梦幻泡影,只能于梦中于回忆中相见。午夜梦回之际,梁秉文心中的怒火便磅礴燃烧。
前七年,他的一腔不甘与悲凉无处安放,后三年,憎恶与怒火有了施加的对象。
让快活王轻易去死简直是种仁慈。
梁秉文快意的笑着,丝毫不像诸非相在沙漠中见到的那位坚韧不拔的青年,他正笑着,碰上诸非相的视线,笑意僵在脸上,嘴角的弧度也一点一点地降了下来。
诸非相看着他,眼神无波无澜,既没有笑意,也没有不喜,过于平静,如同悲悯。
梁秉文垂眼,恢复了镇定。
“既然有人有要求,那我便不为难大师了。”他盯着地面,不想抬眼,轻声说,“但方才我说的话依旧作数。”
他不知道诸大师在想什么,梁秉文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但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诸大师回应他:
“好。”
梁秉文抬首,相貌出众的年轻人目光温和,就像他们初见时那般平静,明明是相当年轻的人,偶尔却会流露出年长者独有的气息。
他眼眶一热,喉中竟有些哽咽。
*
门外玉天宝鼻青脸肿地出现在他那位手下眼前,垮着脸朝人奔去。
那手下心中一惊,上回桥边他看见玉天宝,对方面色红润,健康快乐,比在罗剎教还要自在,怎么今日却这副惨样?
玉天宝跑至三人跟前,拉着手下的手哭诉:“我爹何时能救我?你给我和准信吧!我在这里过得好惨好惨,他们不拿我当人看呜呜呜……”
手下:“…………”
您上回露面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快活王的两名手下侧目而视。
“尤其是那个人——就是柱子后的那个人,他年纪比我小,却欺负我欺负得最狠!”
玉天宝手脚并用,给手下比划,他演戏上瘾,掺杂私货,远处柱子下的王怜花笑意盈盈,投来高深莫测的一瞥,翩然离去。
手下终于明白自家少主的打算,艰难地搭戏,握上玉天宝的手:“为难您了……请少主再忍耐些许时日。”
右臂衣袖滑落,露出布满伤痕的手臂,手下一怔,那伤势骇目惊心,似鞭伤,又像是刀伤,不像作假,他愕然道:“少主——?!”
一旁快活王的两个下人不掩饰了,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些伤口,对“玉天宝在诸非相手中惨遭虐待”确信不已。
玉天宝眼眶通红,撸起另一边衣袖,又是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泪珠滚滚而落:“你们一直不来救我……他们生气得很,下手越来越狠了……。”
手下瞳孔地震,他一直以为少主在诸非相手里平安无事,竟不成想当真下如此狠手!
一旁快活王的人插话道:“四条眉毛陆小凤不是与诸大师同行吗?他竟然未曾出手制止?”
玉天宝瞪他一眼:“你懂什么!陆小凤又打不过他!”
另一人又道:“诸大师难道还会揍陆小凤?”
玉天宝道:“诸大师连石观音都杀得了,陆小凤有何揍不得的!”
眼见为实,手下安慰一番备受折磨的玉少主,而这时梁秉文推门而出,众人齐齐看向对面屋中人。
诸非相坐在屋中对三人道:“明日便动身,一切由你们准备,现在出去吧,莫在小僧眼前晃了。”
他说话的间隙将外面的场景尽收眼中,目光扫过玉天宝身上的伤,停留在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
玉天宝露出心虚的眼神。
四人离去之后,院子里恢复清静,王怜花和陆小凤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两人一直缩在屋里听热闹。
他们指责玉天宝胡言乱语,王怜花说他胡说,陆小凤说他污蔑,而玉天宝振振有词地大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