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屋门大敞,魏十七从黄犬身上收回视线,屋里走出来一位老汉,他赶忙有礼貌地问好,并提出买水喝的。
老汉看他一眼,爽快地答应,接过魏十七手中的水囊,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转身进屋。
魏十七和趴在地上的黄犬面面相觑,他想魏十一那厮怕狗还惹狗嫌,指不定路过这村子时被狂追了百里。
这么一想,嘴角就幸灾乐祸地扬了起来。
张老汉一手拿水囊一手端碗,出门就看见风尘仆仆的青年自顾自地怪笑,他手一抖,险些退回去。
魏十七注意到老汉出门,露出殷切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接过茶碗和水囊,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清爽地道谢。
“多谢老丈!”
他腰间的竹牌随着动作晃来晃去,上面的“诸”字也在张老汉面前晃来晃去。
在不久之前,同样有一个带着竹牌的青年路过此地,被村尾的大黑狗一路追至村头,又被村头张老汉家的大黄一路追至村尾,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地花银两买了些水和填肚子的吃食。
恶人谷的谷主大师出去之后颇有作为,张老汉在镇上或从昆仑派弟子的口中有所耳闻,不过连着来了两人,不知道谷主大师在想些什么。
张老汉接过魏十七递来的银子和碗,犹豫片刻,还是替他指了个明确的方向。
“不久前也有位公子往恶人谷去,他和你一样带着竹牌。”张老汉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恶人谷,但想必和谷主大师有关系……”
随着诸非相名声渐响,张老汉听到其所作所为,即便只有两面之缘,但凭借着两次往来所目睹的诸非相之风姿,他心中的天平已逐渐倾向了诸非相。
最起码谷主大师听起来是个好人。
魏十七察觉到张老汉对诸非相不明缘由的好感,没有作出反应,笑着道谢,随后眼珠一转,问道:“老丈说的那名公子,是不是被村子里的狗追了一路?”
张老汉讶异地承认,随后反应过来:“你们认识?”
“算是个熟人。”
魏十七差点大笑出声,忍着笑同张老汉道别,运起轻功直奔恶人谷而去。
张老汉远远地瞧着,觉得这位公子跑起来比那位被狗追的公子跑得还快。
*
恶人谷。
众恶人围坐一圈,一脸苦大仇深地拿小刀削竹牌。魏十一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监工,屠娇娇抛了个媚眼过去,撒娇道:“魏大哥,我手疼~”
“疼就疼,削你的牌子。”魏十一瞥了她一眼,“还有谁是你哥,别乱攀关系。”
屠娇娇脸一僵,愤恨地削去一大块竹片。
本以为诸非相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谁能想到他即使出了谷也还是阴魂不散;
本以为诸非相带走的几个竹牌就是看着好玩,谁能想到他还真塞给别人当作信物。
最初制作那些竹牌只是诸非相一时兴起,那人扫荡恶人谷时瞧见堆积在仓库角落的竹子,随手扔给他们,命令他们削竹牌。
他看起来随意,再加上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被吩咐的几人便也相当随意地削了几下,将竹牌交工时,诸非相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随手扔到了一旁。
如此平淡的反应,恶人谷众人当然也不会太在意。
——可谁能想到隔了这么久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竟然被一个外面的人!监工!
耻辱!奇耻大辱!
最初被分配制竹牌却偷工减料的几人被分配了相当多的工程量,如今正垮着脸在一旁削竹牌,表情看起来想把竹牌使劲往地上摔再狠踩几脚但又怕诸非相回来后追究而不敢踩,像打翻了调味瓶一样纠结复杂。
魏十一看着他们,心情微妙,心想幸好他没有惹到诸非相。
即使诸非相不在恶人谷,可这些恶人们却还是因为他而心有余悸,甚至在诸非相不在场的情况下也不敢违抗命令。
他忍不住想起来诸非相那句“他们会听小僧的话”。
……竟然是真的啊。
削竹牌不是一个好活,众人都没有做木工的经验,做起来便相当困难,不仅浪费本就稀少的竹子,还麻烦重重,波折层出不穷,削了两天,竹牌的数量连两只手都还没凑够。
“你碎屑飞我眼里了!”
“对不住对不住!!”
“——这刀是用来对着我的腿刺的吗?!”
“它不听我话!”
“你不是用刀的吗!连这柄小刀也用不好?!”
“谁说是刀就都能用好了!?”
“他大爷竹刺刺我手里了!谁能帮我挑一下!”
“我手心好像也有竹刺!”
“我也有!”
“没手吗?!自己挑!”
这是恶人谷里削竹牌以来的常见戏码,鸡飞狗跳,比镇上的集市还吵闹。
魏十一目无表情:“……”
他盯着黑黢黢的山峰看了一会儿,转身想走,脑后忽然传来风声,魏十一目光一凛,偏头躲过,一脚踹了回去。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不想削竹牌众人兴致勃勃地准备看好戏,但随后他们便失望了。
“魏十七?你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