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马车刚在李府门口停下,朝烟先行下车,然后搀扶云苇和秦姨娘下来。看门的小厮见状,立即小跑进正堂禀报。 云苇和朝烟分别立于左右两侧挽着秦姨娘的胳膊,正踏上台阶准备入府,但见卢夫人和李晏、李云岚、李云仙都一溜烟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各自的丫环小厮,乌压压一大群人,看得人很是压抑。 李晏面色不悦,正聚目凝视云苇母女,卢夫人则颇有一副斗鸡的气势,随时都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 “你们既走了,又回来做什么!”李晏怪她们行事荒唐,丝毫不顾及李家颜面,要走便走,要回就回,这个家还轮不到一个妾做主。 秦姨娘勾着身子,声音弱弱的:“老爷,你莫怪孩子,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一时糊涂……”她话未说完,就没忍不住干咳了起来。 卢夫人见她咳得厉害,故意用手中帕子紧捂口鼻,随后凑到李晏身边念叨:“瞧秦姨娘咳成这样,该不会是得了痨病吧,老爷,你可不能轻易让她们进门,免得害了全家人。” “是啊爹爹,母亲说的有理,三妹和秦姨娘任性惯了,总不将全家人的性命安危放在眼里,上次不就害得父亲被王爷责罚,还险些闹到官家跟前去,爹爹现在可要谨慎些。”李云岚接着卢夫人的话,提醒李晏莫忘前事。 李晏向来胆小怕事,家中被三女儿连累得几经曲折,自己被降级不说,还得罪了贵人王爷,云岚这番话点醒他,凡事要以李家众人为主。他站在台阶高处,以一贯的姿态向秦姨娘发号施令:“你们娘俩再不能登我李家门,从今往后只管自生自灭去,是死是活皆与我无关。”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自己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云苇却不服气,她还要利用李家的钱财为阿娘治病,断不会让父亲如此好过。“爹,阿娘的病请大夫瞧过了,并不是痨病,只是普通风寒而已,请爹爹看在阿娘伴你身边二十多年的份上,同意她回家。” 卢夫人:“你说风寒就是风寒,谁信呢。” “母亲不信可以再请大夫来诊治,自然知道我有没有撒谎。况且,阿娘并没有犯七出之条,父亲母亲都不能擅自将她赶出家门,若执意要如此,不如将合族耆老都请来辨辨理!” 她说话的气势很足,招来卢夫人不满:“你个小丫头片子,到外面转一圈翅膀都硬了,竟敢扬言要请耆老,你是什么身份?李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夫人此言不对,人岂有高低贵贱之分?况且你们还同为一家人,理当亲睦才是。”在众人未注意之时,两匹骏马停在李家门口,翻身下来的正是祁致清。 他怎么来了?云苇惊讶地望着他一步步从马旁走到父亲面前,不合时宜地向父亲行礼。按官级,他比父亲高出太多,即使这辈子拍马追赶,父亲也是不可能赶上他的,因此他这个礼行的有些古怪。 李晏受用不起,惶恐着快步踏下台阶,在祁致清跟前唯唯诺诺拱手相迎。 卢夫人也是立即换了和善嘴脸,原本严肃怒意的表情瞬时变成难得的灿烂笑容,看起来异常热情:“原来是祁将军大驾光临,真是让将军见笑啦!快快,请屋里坐!” 祁致清面无表情道:“谢过夫人。”身子却后退几步来到朝烟身边,轻声嘱咐道:“扶秦姨娘一起进去。” 朝烟欣喜,满口答应:“是!” 卢夫人见祁致清在为她们撑腰,迫于压力不敢多说什么,李晏也只能陪着笑脸入府,他惹不起这尊大佛。 尽是一群吃软怕硬之人!云苇默默搀着阿娘,将所有人的嘴脸尽数看在眼里,若不是现在自己还没有自立门户的能力,她也断不愿回来。想到此处,她暗自下了决心,定要早日想一条出路来,带阿娘离开这没有人情味的家。 李家人在权贵面前向来是伏伏帖帖、低三下四的姿态,此刻也不例外。祁致清在李晏夫妇的恭迎下入了上座,他的眼神却总有意无意落在云苇身上,知道秦姨娘身体不爽利,他主动向李晏开口:“李大人不如先给三小姐和姨娘安排好住处,祁某稍后还有正事要与大人商量。” 李晏会意,立即吩咐管家:“去,赶紧将明砚斋打扫一番,让三小姐和秦姨娘安置下来,还有,叮嘱厨房给她们备些好的吃食,不能再饿着……对了,三小姐最爱的寒兰,一定要精心护养!” 管家:“是!” 此时的李晏就像一位普普通通的父亲一般,记着女儿的喜好,尽力安排好女儿的生活,谁人看了不会羡慕?然而云苇知道,阿娘也知道,这不过是他即兴演的一场戏罢了,在祁大将军面前装个样子而已,他的父爱,何时能轮得到她呢? 忽有小厮高声来报:“启禀老爷,大少爷回来啦!” 云苇向朝烟示意将阿娘送去明砚斋,自己则仍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