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这几盆盆景,皆是往日她摄政王府闺房外的盆景。
她自小便喜欢花木,是以她的闺房外,也种满了花树。爹爹知她这喜好,是以偶得一株上等海棠后,便也专程差人将海棠搬到她屋外养着了。
常日闲暇无事,她会亲自对这些盆景打理,后与君黎渊相恋,君黎渊偶尔也会帮忙。只是,他终归为东宫太子,并未修剪过花木,前一阵子,还拿着剪刀误剪了那海棠的花枝,惹得她稍稍心疼了一日。
如今倒好,覆灭了的摄政王府,这些她闺房外的花木,许是早已被抄家的兵卫们打碎破坏,但却不料,这株海棠,甚至与其余几株花木,竟再度活生生的展露在她面前,分毫未损,无疑,这种突然而来的熟悉感,骤然间冲击了她的心脉,令她思绪翻涌万丈,平息不得。
“姑娘,可是这些花不妥?若姑娘不喜,奴婢们可再为姑娘换上你喜欢的花木。”
眼见凤紫脸色不对,宫奴们眉头微皱,面露担忧,待几名宫奴面面相觑一番后,终是有宫奴小心翼翼的问了话。
凤紫静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稍稍将出神的瞳孔自花木上挪开,幽远低哑的问:“这几株花木,从何而来?”
宫奴们微微一愕,随即,便有宫奴回道:“奴婢们也不知。只知半月前,殿下便差人将这几盆花木搬到东宫了。方才奴婢们候在殿外时,也有人传殿下之令过来,说是要将这几株花木搬到姑娘殿里,且还要多搬一些其余花木到殿内布置,说是,说是姑娘喜欢花。”
是吗?
那君黎渊,如何知晓她喜欢花?
且纵是要用花来讨好她,为何,还要亲自点明要将这几株令她极是熟悉的花木搬入这偏殿?
他究竟想作何?又或是,他究竟知晓了什么?
他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究竟是看透了什么,还是,仍旧想肆意的在她面前作戏,就为了,讨好国师与厉王?
可凭他的聪慧自然也该知晓,国师与厉王待她虽为特殊,但却并未太过特殊,皇后不知实情,尚且能稍稍蒙混过去,但这君黎渊也是见过她与国师和厉王相处,又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实情?
越想,各种思绪越发的在心底蔓延开来。
眼见凤紫再度失神沉默,宫奴们越发忧心,那最初言话的宫奴再度小心翼翼的道:“姑娘身上有伤,此际久站许是不妥。不若,奴婢们扶姑娘去软榻上坐着可好?”
凤紫应声回神,目光再度起伏不定的朝面前几株盆栽落来,沉默片刻,低沉喑哑的再度问:“你们太子殿下呢?仍在主殿与太子妃言话?”
宫奴们摇摇头,“姑娘刚入偏殿,太子妃便离开了。后太子殿下吩咐花木之事后,也离开主殿了。”
“嗯。”
凤紫眼角微挑,淡漠而应,神色依旧幽远起伏,复杂重重。
待重新被宫奴们扶着在软榻坐定后,凤紫兀自静坐,思绪翻腾,一言不发。
正午之际,宫奴们送来了膳食。膳食荤素相宜,搭配极好。
她口味不佳,吃得极少,待得午膳被撤下后,整个人便稍稍倚靠在软榻小憩。
那君黎渊,直至黄昏时才来见她。
彼时,她已被宫奴重新换上了衣裙,擦拭了身子,洗好了头发,整个人正坐定在软榻,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茶水,百无聊赖。
不同于往日见君黎渊的风雅模样,此际再见他,竟莫名觉得他满身的无奈与疲倦,甚至连带那俊美的面容上,都染着复杂疲倦之色,挥却不得。
难不成,那萧淑儿仍是未哄好?
凤紫心有猜测,嘲讽阵阵,目光仅是稍稍在他面上打量几遍,便兀自挪开。
君黎渊缓步靠近,待站定在她面前,便极是自然的屈身坐了下来。
软榻不大,两人共坐,衣袂稍稍相触,凤紫下意识垂眸朝那微微相叠的衣袍扫了一眼,眉头稍稍而皱,也未言话。
“这偏殿,凤儿姑娘住得可习惯?”
仅是片刻,沉寂无波的气氛里,他开口便是这话。
凤紫神色微动,面色淡漠幽远,无波无澜的道:“奴婢若说住不惯,难不成殿下就会放奴婢出府?”
嗓音一落,稍稍抬眸,深邃无波的目光朝君黎渊落来,却是恰到好处的迎上了他那双略微疲倦的双眼。
君黎渊并无任何变化,便是待二人目光相对,他也不曾将目光挪开分毫,仅是沉默片刻,沉寂疲倦的道:“不会。”
这话入耳,凤紫勾唇冷笑,随即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挪开,身子稍稍挪动姿势,略微懒散颓然的斜靠在软榻,继续道:“既是如此,殿下问奴婢是否习惯住在这偏殿,倒也无任何意义。只是奴婢倒是奇怪了,殿下如此大费周章的救奴婢,甚至又将奴婢留在这里,究竟何意?”
“仅是想让你在宫中好生调养罢了,难道仅有这个目的,不妥?”
他并无耽搁,略微直白低沉的回了话。
然而这话落得凤紫耳里,却是鄙夷重重,毫无任何可信之处。
将她留在宫中,仅是为了让她调养身子。曾几何时,她与君黎渊熟悉至此了?
凤紫神色幽远的凝在了墙角的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