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去了多久、是去做什么,姜辛儿都会跟着他、等着他,只要他需要,她便会立刻出现在他面前,甚至他还未开口,她便已经将事情做在了前面。 时间久了,他早已习惯了这一切。而如今不过才离了对方几日,他便生出了些怅惘之情来,这点情绪只怕也多少写在了脸上,竟连那向来只盯着银子瞧的抠门掌柜都看了出来,这才出言挖苦他。 许秋迟自嘲地笑了笑,抬眼间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来到巷口,马车前打盹的小厮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声请罪。 “二少爷恕罪!小的、小的先前见院子里没动静,想着一时半刻不会结束,便将马车赶到巷口避避风……” 许秋迟摆了摆手,自己撩开衣摆爬上了马车,方才钻进车厢又探出头来。 “先不回府。” 小厮有些茫然。 “这么晚了,二少爷不回府是要去哪里?” “城南六里坉。”飞快吐出这个地名,许秋迟的语气也跟着轻快了起来,“车赶快些,我们去接人回家。” ****** ****** ****** 送走那纨绔后,秦九叶抬脚便回了听风堂。 不过半刻功夫,院子里已从方才的人声嘈嘈变作寂静无声。 老秦向来和唐慎言有些不对付,邱家两兄弟前脚出门没多久,他后脚便也从侧门离开、回到自己那条破舢板上,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过夜。唐慎言早已清扫完“战场”缩回了自己的房间,剩下的吃食和那两坛大庐酿被一股脑地塞进小厨房,院子里连一只空螺蛳壳都没留下,只剩金宝手上那本花墟集摊在石桌上,而杜老狗和李樵都已不知去向。 小厨房门前的柴垛是新堆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约莫有半人高,陆子参烧了那么多道菜,也才用了一个角。 眼下那劈柴的少年也不见人影,只留那把生了锈的柴刀立在墙角。 秦九叶盯着那把刀,莫名松了口气。 从码头回来那天之后,她似乎有些忌惮和他单独相处。 这种忌惮同他袭击她之后的那种感觉又有些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似乎她忌惮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他们之间某种暗流涌动的情绪。 秦三友的话冷不丁在她耳畔响起。 人在傍晚的时候露了个脸,之后便没了踪影,夜不归宿,说不准是会姑娘去了。 话说李樵昨夜既没待在果然居、也没回听风堂,又是在哪里过的夜?当真如秦三友所言,是去会姑娘了吗?还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什么秘密,深夜化身为一个她不熟悉的陌生人,重返那个属于他的江湖…… 从前在却行山拜师学艺的时候,秦九叶有时会救起独自越冬、意外受伤的野狐狸练手。那些狐狸伤没好之前,几乎同她形影不离,从日升到日落都乖乖待在她身边,好似一只狗。只是伤好后,它们便会遵循骨血中野性的呼唤,起先是白天出去、晚上回来,之后便两三天一回,再之后便彻底没了踪迹。 如今她有理由相信,人和狐狸也差不多。时候到了,便该走了。 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他或许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吧。 就像眼下这席吃得有头没尾的饭,猝不及防便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都说宴席散去之时最是落寞,从前她没热闹过倒也不觉得,如今真的经历过这么一回才算是有些体会。 秦九叶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头顶的月牙都有些歪斜,这才慢慢走上前,捡起石桌上的花墟集,转身向后院走去。 方才绕过天井中那几株芭蕉,一阵若有若无的声响传来,秦九叶便顿住了脚步。 她视线慢慢下移,落在草丛中那个有些眼熟的后脑勺上。 金宝正抱着一块生了青苔的石头哼哼着,也不知是酒喝多了有些难受,还是只是不想回屋睡觉。 她抬脚踢了踢对方的屁股,不客气地开口道。 “你不跟着阿翁也就罢了,喝醉了睡在院子里若是受了风嘴可是会歪的。当初隔壁村牧牛的老朱嘴就是这么歪的。” 脚下的身影蠕动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来,露出半张挂着鼻涕的脸。 “可否、可否陪我说说话?” 盯着那张脸,秦九叶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想到从前她刚建起果然居的时候烦心事众多,却也只能同这废柴倾诉一二,眼下对方一脸涕泪地主动找来,她总不能做这“忘恩负义”之人。 何况当掌柜的,不光要负责所有人的口粮,还要体察伙计们的精神状态。人若是心情不好,是不能好好做工的。 叹口气,秦九叶勉强在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