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说完转身走到外间,然后单手放下那厚重的帘帐,随即撸起左手的袖管,取出随身的小刀在小臂上划下一道小口。 鲜血顺着刀痕涌出,陆子参有些错愕,却见铁笼中的和沅舟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大张的嘴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大张的瞳孔一动不动地注视这帐子外的方向,仿佛能够隔空视物一般。 秦九叶举着手臂在帐子外左右移动。她移到左边,那帘帐后的人影便跟着移到左边;她移到右边,那人影便也跟着移到右边。 心中的猜想一样样被证实,秦九叶拿出布巾按住伤口,正要唤陆子参到外间来细谈,身后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生生踹开了。 少年的身影一阵烟一样地闯进来,径直来到她面前,一声不吭、目光随即落在她的左手的血迹上。 秦九叶顿时感到如有一道雷劈在自己脑袋上。 不是吧?这位仁兄不会要在此时犯病吧?都怪她一心想着如何诊出个究竟、拿到诊金,竟忘了她还带着另一个“病人”。 她暗道坏事,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那厢陆子参听到动静一把拉开帘帐走了出来,与此同时,一阵凉风恰好从那大敞着的门口吹进来,将屋外有些潮湿的空气连带着外间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一股脑地吹向里间。 那盏临时放在地上的油灯闪了闪灭了下去,内间一暗、下一刻便听一阵巨响,却是那铁笼笼门被撞响的声音。 “不好……” 秦九叶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到底哪里不好,只听内间几名小将一声惊呼,下一刻,一道黑影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铁链摩擦声从内间冲了出来。 披头散发的和沅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生生拧断自己两截踝骨,拖着只有皮肉相连的两只跛脚,四肢着地爬了出来,宛若饿了七八天的野兽出笼。 她手腕上的两根铁链牵制不住她,被从笼顶的轮轴中拽了出来,像是两条破布一般拖在她身后,内间的四名士兵惊慌失措,连忙冲上前想要拉住铁链,那和沅舟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个甩身便躲开来,直冲着秦九叶扑去。 陆子参大惊失色,一招擒拿想要扣住对方,却不料那已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太竟如此敏捷,他生生慢了一步,指尖擦着对方冰冷干燥的皮肤滑过,眼睁睁看着对方向秦九叶所在的位置猛扑过去。 陆子参那颗向来强健的心漏跳一拍,耳边不知为何竟响起先前领命时,年轻督军的叮嘱。 年少当差至今,他还从未有辱使命,谁能想到如今竟要栽在一个老太太手中,他以后有何颜面去面对督军? 可却见那瘦小女子并未惊呼大叫,不知是否是被吓傻了。 秦九叶确实对眼下这情景有些始料未及,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这些年伺候那些奇奇怪怪的江湖客,什么恶劣场面没见过?如今不过又是一个疯婆子,她若连自己的病患都制服不了,还怎么在这一行当混饭吃呢? 看着那飞速靠近、口水横飞的人影,秦九叶掐准时机猛地一弯腰,和沅舟便从她上方飞了过去。秦九叶立刻扯了那遮窗户的帘布、不等对方爬起来,劈头盖脸地罩了过去。 刺眼的阳光透进来,和沅舟在帘布下一阵尖啸、奋力挣扎着,似乎短暂失去了对方向的辨别能力。 然而不过片刻工夫、她又迅速锁定了秦九叶的方位,顶着那块帘布直奔她而去。 秦九叶离得近、显然不能同对方硬碰硬,只能仗着身形矮小灵活,一头往一旁桌案下钻去。只是奈何她毕竟不是习武之人,移动起来有心无力,将将露了半条腿在外面,眼瞧着便要被抓住。下一刻,一道黑影从斜里冲出来、拼尽全力撞向和沅舟。 沉闷的撞击声在屋内回响,只见那两三名壮汉都拉不住的和沅舟,竟连人带布生生被撞飞到墙角、四脚朝天倒在地上,而那冲出来的少年也好不到哪去,连退五六步步远才生生止住身形。 和沅舟尖厉地吼叫着、如剃刀般的十指瞬间将身上的帘布撕得稀碎,另一边李樵弓着背、曲着腿、缓缓抬起头来,浅褐色的眼睛对上和沅舟乱发下那空洞的双眼,竟似两只凶兽在隔空厮杀对决。 对付发疯的怪物果然还是要用这般发疯的路数才行。 目睹一切的众小将都不由得呆愣片刻,陆子参也看得瞠目结舌。 先前同他对战时不躲不闪也就罢了,如今面对这么个半人半鬼的疯子也是这般路数,这小子莫不是个傻子?! 然而随即他便立刻明白过来什么。从那日他短暂且屈辱的交手经历来看,对方若想斩落和沅舟并非没有办法,但和沅舟是否还能保全身体便不好说了。而眼下他同他那阿姊一道前来问诊,病还没看明白,自然是不能先将病人斩了,否则麻烦事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