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半点关系?!” 苏沐芝眼梢微挑、望向商曲,后者当即噤声、再不敢开口。苏沐芝将视线转回,死死盯着郭仁贵的眼睛。 “后来呢?” “后来老夫人寿宴的时候,负责煎药的小海说起过,说瞧见二小姐同一名男子在后院竹林外那棵绣球下单独处了会,虽没看清那人面容,但有可能、有可能是……” 那郭仁贵一改先前的大嗓门,说到这关键处声音越来越小,苏沐芝眼底的火气却越来越大,声音低到谷底。 “妹妹,我这个当姐姐的就是好奇,祖母大寿,你究竟有什么急事需要同一个外男私会独处?独处时又都聊了什么?”她调转脚步,一步步走向那看起来格外安静的苏沐禾,“是在商量如何给祖母一个惊喜,还是在商量今日给我们一个惊吓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管事小厮们都低下头去,码头上一时鸦雀无声。 谁人不知这苏家如今的正房与二房明面上和气,私底下早就势同水火,二房仗着有个儿子,行事处处不肯退让,大房抗衡这些年,没少把气撒在那庶出的二小姐身上,防自家人好似防贼一般,就连现下这门亲事也是大小姐挑剩下的,只因那邱家长子前些年一直身在行伍,只怕是要短命的。 可就算如此,两方也从未在外人面前说破过这一层,更不曾当众给苏沐禾难堪、将话说得如此难听。 过往十余年的暗中较量都没个结果,偏偏到了苏家遭殃倒霉的时候,这内院不见硝烟的战争突然便打响了。 所有人都垂着头,心中揣测着这出大戏究竟要如何落幕。 而不远处,随着陆子参走下船的秦九叶正瞧见这一幕。 她方才解了绳索、除了那塞嘴的破布,现在是手腕生疼、嘴里冒火,本不欲围观苏家这出烂戏的,可那苏沐芝气势惊人,声音虽不大,却将整个码头的空气都搅得有几分令人透不过气来,显然是在秋后算账。 方才在船上的时候,苏沐芝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十分强硬,想来已是不想再顾及同邱家这门亲事。如果只是针对邱陵,那兴许是欺对方在这城中根基尚浅,但樊统却是九皋城中的老人了,从前更是给了苏家诸多便利,实在没有必要开罪,苏沐芝却完全不顾其颜面,当众与邱樊二人先后交恶,这恐怕不是一时冲动所致,而是另有原因。 就算再如何春风得意,苏家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卖药的商贾人家,再富贵又能如何?苏沐芝更不是那种骄横跋扈、只顾自己宣泄情绪之人,她能如此行事,必然是知晓身后有着更大的靠山,而船上的事一旦败露,苏家必将承受这份权利带来的反噬。 或许对方口中提到的那孝宁王府并非只是虚张声势。 洹河河水轻柔地拍打着码头上潮湿腐朽的木板,秦九叶却觉得自己如同置身浩渺的大江大海之中,滚滚浪花中不见水深几许,前方那名为苏府的大船已缓缓下沉,可她却并未因此看清彼岸的轮廓。 收敛心神、再抬起头时,秦九叶的目光从那苏沐芝转到了苏沐禾身上,眼前却不由自主闪过之前在货船上偷窥到的那一幕。 寂静夜色中、平静河面上,纱帐微微撩起、雕花小窗中映出的两道人影就那样交融在一起…… “是我私会督护在先,姐姐若要惩罚,便罚我一人吧。” 秦九叶的思绪被打断,只见那苏沐禾并未反驳,竟垂着脖颈认下了一切。 “小姐!” 商曲不解地摇晃着苏沐禾,既是焦急又是不解。 她的小姐哪里私会过邱家长子?除了那日在郡守府衙的匆匆一面,他们根本毫无交集。 这下不光是那商曲,就连秦九叶也愣了愣。 但她的困惑只持续了片刻,随即便有些明白了什么。 苏沐禾在为他们打掩护。又或者说,在为李樵打掩护。 对方宁可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想要苏沐芝去追究那晚的竹林私会、那货船上的大洞、以及悄悄登上她船的人究竟是谁。 秦九叶感觉自己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充斥着,既想速速离开此地,又无法真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那苏家人身边一走了之。 那厢苏沐芝瞪着自家妹妹那张泰然自若、恬静冲淡的小脸,只觉得心里那股火气越拱越高。 “难不成方才也是你告诉了他们货船的位置吗?你又是如何放那贼人上船的?你买通了我身边的人吗?” 苏沐禾没有回答,苏沐芝抬起那染了血的指尖,直直对着苏沐禾眉眼之间。 “跪下。” 苏沐禾一颤,脸上神情有种不易察觉的倔强。 “我让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