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拉西扯实在不划算,还是先回去吧。” 许秋迟叉腰看着她,嘴角还沾着一点褐色的酱汁。 “我若不回,你待如何?” 秦九叶瞥他一眼,随即低头掸了掸袖子。 “不如何。无非就是去喊你那房顶上守夜的红衣美人下来,同我们这群碎嘴之人坐在一起聊上一壶茶的时间,好好见识一下二少爷这无赖的嘴脸。” 许秋迟愣住,半晌大笑着向外走去。 “我倒是有意将秦掌柜引为茶桌上的知己,不知秦掌柜下次可还愿意让我进门?” 让你进门?回头她得把所有狗洞都好好堵上。 好不容易将人连推带拉地塞进了马车,秦九叶趴在墙头上疯狂摆着手。 “现下没人,快走快走。” 那许秋迟本已经半截进了车厢的身子又不动了,半晌扭过头来磨磨蹭蹭地说道。 “那康仁寿的事就这么算了?秦掌柜当初说要去的时候,可不是眼下这副敷衍的模样……” 是啊,她本以为过了今日,她和整个听风堂的人的处境便会不同。可现在来看,她虽然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但这些信息对他们而言非但不是助益,反而可能惹来更大的麻烦。 所以她更加不能开罪邱家的两位公子。 他们就是她这只蚂蚱如今能够栖身的最后一片秋叶了。 秦九叶盯着对方半撅着的屁股,虽然很想冲上前踢上一脚,终究还是忍下来,给对方开出一剂不要银子的“定心丸”。 “二少爷放心。此案一日不结,我们又能跑去何处?总之你先回去,之后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锦衣少爷点点头,声音轻柔地叮嘱道。 “小叶子,那我们可说好了,改日我再来同你从长计议。” 秦九叶后脖颈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立了起来,强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劲,假笑两声道。 “好说好说。” 许秋迟闻言,满意点点头,这才钻回车厢。 姜辛儿随即影子一般跟了来,瞥一眼墙头上的秦九叶,也一声不吭地上了车。 姜辛儿背靠在马车外间,微微侧着头、低声询问了些什么,随后等了片刻,才亲自驾着马车离开。 秦九叶目送那马车驶出巷口,这才从那墙头上撤下、小心从垫脚的石头上跳下来,走了几步之后脚下突然一顿。 人有时会从所见所闻中获得灵感,但往往会有些后知后觉。 方才姜辛儿靠在马车外间的门板上,其实并不是因为那样坐着舒服,而是为了听清马车内许秋迟下达的指令。那纨绔是个狡猾谨慎的性子,声音自然压得很低,需得凑近才能听清。 那么同样的,苏府中那怪室隐藏的秘密,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像是雨水落下、将那些看不见的丝线蛛网打湿出了形状一般,就在方才的某个瞬间,一些先前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散乱线索如今突然显出形来,令她恍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日问诊时,苏沐禾就端坐在卧榻上,她身后便是那面凿了一个小孔的墙壁。 或许那小孔不是用来下榫卯时凿错的洞口,而是为了方便那墙后藏着的人发号施令。每当医者提问时,若苏沐禾知晓那问题的答案,便如实回答,若不便告知便由那心俞挡回。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她二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就要靠那墙后的人给出答案。 苏府真正的病人,或许另有其人。苏沐禾不过是苏家推出来的一个傀儡罢了。 可为何一场问诊要弄得如此复杂怪异?那藏在墙后的病人又究竟是染的什么病?为何要单独关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密室中?还有那举止奇怪的老夫人和送进府中的活鸡…… 从那日苏沐禾闯入县衙又被苏凛带走的情形来看,这苏府二小姐或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这也只是推断,并不能将其从此事中完全排除。再者说来,对方手上的伤也十分可疑,先前秦九叶一直以为苏沐禾是为避免节外生枝才否认受伤,但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那伤是亲近之人误伤的?苏沐禾不愿将弄伤她的人牵扯出来,才故意声称没有受伤。 而这背后种种,很可能也与整件事有关。 苏凛究竟在隐瞒什么?这一切同康仁寿的案子又有什么关联? 秦九叶立在墙根许久,直到两只手冰冷、腿站得也有些发麻,这才迈动脚步向内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