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金宝左顾右盼一番,确定无人发现自己后、这才偷偷摸进后院的小厨房。 今日因为聚在听风堂的人多了起来,所以这下锅的东西便眼瞧着有些不够吃了,只能多炖了几根秦三友的萝卜来凑数。他好说歹说才从唐慎言那里多讨了一块饼,可如今这肚子里又有些空虚难耐了。 先前他便瞄上那堆在小厨房角落里的芋头了,如今灶膛的火若还没完全冷下去,扔些东西进去一会便能烤熟,到时候就着些菜干也能美滋滋吃上一顿。 越想口水越多,金宝摸黑来到灶台旁,正要弯腰看火,冷不丁,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你方才同秦三友说了什么?” 金宝吓了一跳,扭过头去一看才发现那角落的柴火堆上坐了个人,手里拎着把柴刀,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缓了好半天,金宝才认出对方那张脸来。少年明明还是那张面容,可整个人却陌生得很。金宝当下额角便冒出几滴虚汗,声音却还在逞强。 “没什么,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呗。”顿了顿,他似乎又想起什么、理直气壮道,“你一个外男,按常理来说都是不能进我们院子的。她好心收留了你,你便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李樵从柴堆上站起来,拖着那把柴刀走近前来。 “司徒兄可是姓司徒?” 金宝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然。” 李樵当即便眯起眼来,眼神中的光说不出的冷酷。 “你既复姓司徒,应当也不是秦家人。按常理来说,你也是个外男。为何你进得了她的院子,我就进不得?” 司徒金宝被这突如其来的质疑问懵了,半晌才有气无力地狡辩道。 “我同你怎会一样?我还不会走路时便认识她了、是她一手教出来的,这是吃一锅米、穿一条裤子、一起吃苦、同舟共济的情谊,你懂什么?!”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每多讲一个字,对方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中的寒光便更盛一分。 先前怎会有人觉得那双眼睛温驯纯良?如今来看那分明就是一双狼眼。 许久,就在金宝以为对方就要变身豺狼、将自己撕成两半的时候,那寒光终于褪去。李樵收回视线,继续整理起地上的新柴,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那又如何?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适用先来后到的道理的。她同我说了,我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此刻会在督护面前回护我,之后也会如此。你以为你向秦三友告状,便能将我赶出去了吗?” 金宝气急,只觉得那小小果然居里积攒下的矛盾,在此刻已彻底迸发,抬起手指、哆嗦着控诉道。 “你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我是什么?!我都认识她二十年了,你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凭什么在这指手画脚地威胁我?” “你是什么?让我想想……”李樵凑近金宝那虚张声势的脸,声音中有三分嘲讽、七分冷漠,“你勉强算是她从前认识的一只蝈蝈吧。还是只叫个不停的胖蝈蝈。你若再不合时宜地叫个不停,我便只能将你的舌头剁下来当柴烧了。” 他说这一切时声音低沉而轻缓,表情也很是柔和,若是有人望过来,指不定还以为这是一对相亲相爱、互帮互助的亲兄弟呢。 金宝惊恐不已、飞快退开来,整个人靠在灶台上,一双眼飞快瞄着窗外、试图找寻秦九叶的身影,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李樵却早就不在小厨房中了。 ****** ****** ****** 走出斋房,秦九叶在黑漆漆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平了平心头最后一丝余愠,这才慢吞吞向前走去。 她方才同秦三友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实则眼下却什么事也做不进去。 若是还在果然居,她便会拿出莲子和苦参实,一颗一颗地剥起来。这种重复的劳作能让她的心迅速平静下来。可如今听风堂并没有这些物什让她剥,她便只能在心中默背医书药典,让夜风吹一吹自己烦躁的情绪。 沿着挟廊走了一会,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正殿侧面。 这石头殿即便是在夏天也常常透着一股阴气,她本想调头离开,却听那殿中断断续续传出一阵人声。 秦九叶这才想起来,今日陆子参领进来的可是两个人。想到今日在那二水滨旁的种种遭遇,她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疾行几步走到殿门口,只见那杜老狗不知何时已酒醒了,眼下就正襟危坐在那神像底下,一板一眼地给唐慎言上着课。 “唐兄想必知晓,这古来神庙乃阴阳交汇之所,木带生气不宜用,所以都用石头来建。可石头恰似城头土,将那点带财气的活水一点不剩地都克在了里面。庙宇本就靠香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