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水鬼似的,好不恐怖。 秦九叶如临大敌地连退三步,就要转身发足狂奔之时,却见那“水鬼”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缓慢而优雅地拨开那缕挡在面门正中的头发。 半张胡子拉碴的脸露了出来,依稀是个颧骨突出、两腮瘦削的中年男子,眼神有些浑浊,门牙也缺了一半,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酒气,整个人瞧着比她还要弱不禁风。 “姑娘,我叫了你许久,为何不理我?” 秦九叶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地又退一步。 “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理你?” 那人终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她这才发现:对方腰间挂着的似乎是一把生了锈的小刀,身后还背着个奇怪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挂了些样式奇怪的锈刀铜剪,风一吹这些破铜烂铁便叮叮哐哐响个不停。 “在下乃是赊刀人,方才听得桥上传来响动,便知与姑娘有缘,特意来问姑娘买不买刀的。” 原来同她一样是做偏门生意的。 秦九叶瞬间没了胆怯,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不买,没钱。” 对方不死心,殷切道。 “银子不用现在给,我这刀是赊给你的……” “以后给就不是银子了吗?”秦九叶觉得对方的生意话术很是不上道,转而又想到什么、更不买账了,“而且我家里有一把刀了,买那么多刀做什么?” “在赊刀人处买刀,买刀送卦。卖刀只卖现磨的刀,送卦只送有缘之人。”那疯汉越发神神叨叨起来,左堵右拦地不让她走,“不瞒你说,在下已在此桥下接连等了九日,这九日间只有九人从此桥上走过,而这九人之中只有最后一人触动了这桑木间的玄机之水。你便是那命定中的第九人!怎会有错!” 对方还在絮絮叨叨,秦九叶却已怒从心来。 “设下机关,埋伏路人,如今竟还有脸来卖东西?!我怎地就没有你这样厚的脸皮?我劝你趁早收摊,算计谁不好偏来算计我,算计我什么不好偏要算计我的银子!” 秦九叶虽然瘦弱,但常年在果然居忙里忙外,自认对付一个无赖的气力还是有的,何况眼下她正在气头上,只觉得能一掌将人拍到桥那头去。 那人见她当真动怒,不仅不退、反而更加唠叨起来。 “怎会是算计、怎会是谋财?瓢中自有乾坤、瓢中自有天地!姑娘既触动此中之物,便是通达天地乾坤之人,便是我踏破铁鞋也未寻得的天定之人!姑娘不知,天下恐有一大难,在下不才,六年前便已算出,可惜一直未能寻得救世之法,想来是那救世之人还未寻得。我看姑娘面相……” 他话还没说完,便觉一道巴掌迎面而来,直拍得他眼冒金星。 秦九叶甩了甩手腕,这才方觉为自己这一身狼狈解了恨。 古往今来,劝人做英雄的话术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江湖中更是如此。 若你刚刚出世,便说你诞下那日天有异象、来日必成大统;若你还是个身量未齐的孩童,便说你骨骼惊奇、劝你早练神功;若你初入江湖一穷二白,便说你大器晚成、只需高人指点;若你已近中年一事无成,便说你天煞孤星、寻常正路走不通需得来点邪门的;就算你是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家伙,也有的是人追着你吹嘘修仙之法、不死丹药。 总之,对江湖骗子们来说,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有足够多的银子。 本以为这出场方式十分特别的“癫人”能有些什么花样,可到头来还不如她先前见识过的那些骗子。这又不是什么志异小说或是戏楼排戏,你在大街上和十个人说要拯救天下苍生,都不会有一个人理你的。 秦九叶心中冷笑三声,不再看那捂着鼻血的江湖骗子,抬腿便走。 “我救自己还救不过来,没空管天下人。” 披头散发的“大师”不知是急了还是怒了,拖着一双破鞋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我劝姑娘救世,姑娘为何伤我?平白无故大动肝火,实乃大凶啊!我观你周身气象已变,断你今日必有一大难,你可要想法子化解才行……” 果然,雅的不行来俗的了。 她脚下不停、抬手往前面一指。 “大家都是做嘴皮子生意的,奉劝你去守器街的听风堂学习一下,人家坐堂也有六年了,从没像你这般一张铁口、张嘴就来。” 眼见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那江湖骗子急得跳脚。 “年轻人怎能这般吝啬于黄白之物?理应心怀抱负、兼济天下才对。你我有缘相识一场,我不忍你遭此劫难,特来指点一二。多了不用,神水十钱,符咒二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