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楚玉仰首望向楚南寻,眼中虽有愧色,却也流淌着愤怒与不甘,楚南寻虽百般惊骇却始终没有说话,只眼中隐忍。 楚云奕万般难以置信地看向楚玉:“大哥你怎能如此轻易听信他人传言?!父亲他何曾说过那样的话啊!” 楚云奕心头的震惊并不亚于楚玉初次听到那话时,眼下惊骇之余,却恨不能一巴掌将眼前人拍醒。 “呵!轻信?” 楚玉红着眼却一声冷哼,仰头看他,嘴角浮上几许嘲讽的笑。 “二弟,为兄虽秉性刚直烈性,可你也应当知道,我却也不是容易轻信他人之人。纵然宁王有心利用此事来骗我,但那日父亲一早便去了明月楼见陈老先生,我又不是不知。只是那日宁王殿下也在明月楼会友,无意间听到了陈老先生问及父亲天师门将来之事,而父亲心中却从来想的都是要将天师门上下全都交给你!若非父亲的确去了明月楼同陈老说了这些话,又怎会被人利用?!” “那又如何?难道就不会是别人刚好借此机会编造谎话来哄你吗?你又未曾亲耳听到,缘何就不肯相信父亲?大哥你怎么就看不明白!” 闻言,楚云奕胸中激愤难当,冲动间上前一把揪住楚玉衣领,狠狠瞪着他,他是那般恼怒自己那个最是正直耿介的兄长,怎会变成如此狭隘模样,宁信外人一句话,也不信自己亲父亲几十年。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父亲的亲儿子,我只是个养子!” 楚玉亦狠狠紧握住楚云奕揪住自己的手,目眦欲裂,几近嘶吼,额上青筋暴起,眼底露尽了锋芒。 一刹,楚云奕瞠目结舌,神情骤然停滞,甚而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在楚玉分明愤怒的眼神里,紧紧揪住的手却一刹不觉地松了开。 “你说对不对啊,父亲?!” 楚玉一把撇开楚云奕,转头望向楚南寻,蓦地冷笑一声。 微风拂动楚南寻颔下白须,一双看尽世事的苍老眼眸早已浑浊不堪,眼见他身形微颤却终究未答一句,旁人心下便都明了。 楚玉对他这般反应倒很是坦然,他知道此事一旦道出,眼前人自然会是这样的神情,便咧嘴冷冷笑了笑,自顾自地接着道:“纵使是有人借机用谎话哄我,可我不是父亲亲生儿子却是不争的事实!自那时起,我为了求证便亲自出城去元昭山上找陈老先生问及那日明月楼之事,兹事体大,我便直直白白问陈老,父亲对天师门传承究竟是如何安排,陈老却面有隐色不肯告知。” “呵,若不是当真要将天师掌门之位传给你,又怎会不肯告诉我?不就是因为我知道之后必定会心生芥蒂!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安生!” 楚云奕愤怒而又不肯相信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眉头紧蹙望向楚南寻,楚南寻沧桑的面容只顿了顿,犹然不答,“只怕,你不止做了这些吧?” 楚玉对上楚南寻鹰一样敏锐的目光,喉间冷笑:“父亲洞明世事,通达明彻。的确,我后来甚至亲自去了凤阳城。” 后来的楚玉,为了查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借机远出采药时,偷偷去了楚家的老家凤阳城,他甚至找到了当年的楚府,当年楚家的宅邸虽早就变卖给了他人,物是人非。 但几番查探,终是让他查出四十多年前,江淮一带曾连月干旱闹过饥荒,不少江淮的难民逃到了凤阳城,他便是在那个时候被楚南寻收养...... “所以,我本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万幸才得了父亲赏我一口饭吃,将我拉扯大,还授我武艺,带我随他入宫侍奉。可他为什么带我入宫却不是带二弟你,难道不是因为宫里波云诡谲处处是算不完的心机,二弟你生性洒脱见不得宫里的阴暗,而我身为长子就要挑起重担,去面对那些费尽心机的谋算,面对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父亲不仅为了保全你,最终还要将天师门交付与你!而我,不过是一把刀子罢了!” 楚玉几近嘶吼,煞红的眼中尚未滴血却先滴下泪来,只是端跪的身形虽抑制不住颤抖,却又再挺得笔直倨傲。 楚云奕又何以愿意见到他这般模样。 “你我二人本是兄弟,自幼你天赋过人,极其聪慧,无论文才还是武学,你皆是一点即通,你是那般优秀,而我惟有在观星之上略微胜过你。可饶是如此,我当你是亲兄弟,从未嫉妒过你。若我从不知真相便也罢了,以我二人的感情,纵然你接手天师门我必不会有半点微词,心中更不会有任何芥蒂。” 楚玉边说边抬首看着楚云奕,到如今说来也是坦诚的语气,在之前他真是这般想的,前几十年都是这般想的。 说话间,他忽然忆起上回他兄弟二人还在园子里弈棋的模样,当时楚云奕来找他,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弟是看他对母亲思念深重,便想让他高兴一些,他便承了这番情义,只是旁人又怎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