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倒是可惜了......” 沈清寒点点头,饮了口茶水润润口,且由她缓缓回味。 “既然高可卿死了,高家的人都死了,那郦王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原本这出戏也就到高可卿坠入夏水尸骨无存而郦王悲痛万分为止了,沈清寒不想如鸢又问起郦王后来如何了,顿了一顿,他便道:“三皇子败落,高家被正法,滇洵王也因此变故而气绝病亡,郦王随后不久便坐上了皇位,直到五十多年后高秦国发难,于三百多年前灭掉了滇洵。自此,滇洵国覆灭,惟有当时夏水一战流传了下来。” “滇洵已被灭国了?”如鸢微异。 沈清寒点点头,“边境小国而已,况且几百年前的往事,你没听过也是正常。” “几百年前的往事......”如鸢轻声呢喃,几百年前的往事,未曾想听到这最后的最后却是叫人愈见唏嘘。 “怎么了?” 沈清寒见她有些许恍惚,如鸢叹了口气,只道:“我只是感慨,这杀伐决断的郦王先是看着一生挚爱之人从自己面前跳崖自尽,而后孤身坐上皇位,然则短短几十年,最后还要看着整个国家在自己手中覆灭,终其一生都让他最为看重的一切统统断送,这皇帝做得真是......意趣何在?” 沈清寒略微停顿,显然没想到她有如此见解,一瞬眉间神采悉出,来了兴致,“国弱,则铁蹄踏之是迟早的事,不论是当时哪个皇子坐上那个位子,恐怕最终都不能避免灭国的局面。不过听如鸢你之言,倒是对这郦王多有感慨,你可是觉得郦王这皇帝做得并不值当?” 他凝神望向她,如鸢恍惚间却摇了摇头,“郦王为了皇位起兵谋反,与兄弟骨血兵刃相见,纵然各有立场,可也终究是失了兄弟,也失了最为心爱之人。滇洵王病故,他便又失了父皇,万千的将士加上骨血至爱,换来了他必争的一个皇位。其间得失,我是不知道,惟他自己知道值不值当。” 沈清寒微怔,从来没有人论过这里面的值不值当,而如鸢只是饮了一口清茶以解吃了玫瑰酥的口渴,转首将视线投向台下正悲怆的“郦王”。 “当初他失去一切最终争得皇位时,恐怕也没有想过自己国家的国祚只能再持续短短五十多年。我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不知在五十多年后,高秦铁蹄来犯,郦王孤身为王,上无父母可靠,下无骨肉兄弟齐心相助,只能自己一人面对高秦强国的发难,支撑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时,除却无力回天,可曾感受到过孤寂?” “孤寂?”沈清寒又再愣了愣。 如鸢点点头,“纵然没有高秦国的发难,滇洵国祚得以延续。但坐拥天下固然是好,不过若是到最后身边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也不过是终享百年孤寂无边。” 凝眉细思,沈清寒却是没想到如鸢吐出这样一句,“终享百年,孤寂无边?”他不自觉喃喃回味着这一句话。 如鸢喝着茶水润了润口,正巧此时台上的戏已至尾声,便闻耳边声音愈发悲怆,那扮作高可卿的女娇娥已经身处绝境,似已立于解花亭中。 “战矣战矣战连战,血骨作城不见休!白日仓皇作霜雪,草木万里皆戚悲。银刃残兮宝刀折,终我高家作了刀下魂!” “昨日红豆枕边寄,今朝相思安可为?我虽欲绕青丝与君依,奈何今朝亡魂哭啸悲鸣,孽缘至此,与君已是隔山万重,岂非酌酒金罍解此结,何以不悲而永伤?此恨难绝,此情难终!端得是伤心如是,了无生望,不若拂身乘风去,天地尽销仇与愁。” “可卿!” “郦王”望着站在险处的“高可卿”,似预感到了什么,趔趄着朝前伸出手,却只见“高可卿”同他福身行礼。 “江山在握,妾身先行,愿君长安多保重,从此四海升平万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