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几日里,如鸢照先前的计划,先在洞里那块大青石的石槽里种了碗莲,又终于拿镰刀将洞口的荆棘丛都砍了去。纵然身上又刮了几道口子,不过皮肉伤也不碍事,好歹是将门口清理了个干净,而后又费心费力地踩出了一条小路。 等用青竹围好了篱笆,又在篱笆脚下撒了些她之前同昆玦说过的种子,再往前几步,果树也一应栽了下去。眼下虽已不是种树栽花最好的时节,她却还是诚心盼着快些下一场雨,如此花种便能早日生根发芽,果树也能在这山间扎下根来。 然夜里昆玦从她身旁经过时瞧见了,却很是不屑,在他眼里,那几棵蔫嗒嗒的树种活不了几日,如鸢只等着往后开了花结了果,好好打一打他的脸。 除却忙活这些杂事,自然也没把正事给忘了。 一连几日她都缠着昆玦,早也求他晚也求他,只盼初七他能跟自己下山去,只是软硬兼施求了许久,这尊神仙却是俱不松口。 “公子,我且问你,明日你到底愿不愿意同我下山?” 洞府内,昆玦犹在榻上读书,如鸢叉着腰守在他跟前已苦求了半晌,然这油盐不进的石头还是不为所动。 “我说了,这几日日头正盛,我不喜日晒。” 一如往常,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然想着先前同李云香商议好的事她一定早早就办好了,如鸢决心若还是不行,明日便是抬,自己也要把眼前人抬下山去。 “那咱们傍晚的时候再走不就好了?我给你撑伞,一定不叫你晒着!” 昆玦无谓地冷哼了一声,这洞里哪儿来的什么伞,又敷衍道:“我不喜人多,也不想见生人。” “这我知道,公子你大可放心,我只带你去云来客栈跟云香姐和她家孩子见一见。他们极好说话,待我如家人一样,云香姐也盼着你呢,除此之外咱们便不跟旁人打交道。” “我若还不同意呢?” “你......既如此,那我便自己下山!” “哼!” 嫌气势不够,如鸢又狠添了一句,昆玦犹然风轻云淡,也不嫌如鸢烦,反倒闲适得紧。 “你不是说,定要求得我同意,让我随你一同下山吗?” 他难得温和地笑了笑,笑中虽带着哂意,却犹似春风拂过玉柳。但如鸢现下烦躁得紧,没好气地瞪着他:“你还说呢!是,我本以为以我朗朗乾坤天地可鉴的诚心定能撼动公子,可现下看来,我在公子眼中算不得什么,不能叫公子因我而下山。” “哦,是吗?这就是你所谓的诚心吗?原来如此轻易便可放弃。”昆玦无可奈何地咂了咂嘴。 他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鸢嘴角亦哂笑,“呵,你真是好有理!” “我方才虽说,自觉自己不能撼动公子同我下山,但我没说不带公子你下山。既你不愿自己动身,那就休怪我明日强行带你下山!” 没想到昆玦听后只略微思忖,反而一点头,“嗯,也可。我倒想看看你明日如何强行带我下山。”挑眉含笑间,满目期待。 他竟不知,这世间还能有人强迫于他,他倒要看看是何通天的本事。 “既然公子心意已决,那我便得罪了!” 本以为是明日才使的手段,不想眼下如鸢就忽地上前抽了他手中书册扔在一旁,俯身前倾时,直要贴到他身上。 虽是一刹,纵然昆玦从来沉冷的眼中也掠过一丝惊诧,只并未表露,也未躲闪。 如鸢冲他不怀好意地笑笑,径直从身后抽出一物预备趁他反应不及之际往他身上招呼。岂料方才出手,她备好的东西都还没将他套住,昆玦眼睛未眨,抬手便钳住了她的双手,轻描淡写地将她连人带物反手摁在榻上。 “哎哟!疼疼疼疼疼!” 这般身手果真了得,如鸢趴在榻上被摁得动弹不得,可越是挣扎昆玦便越用力,教她一点也挣脱不得。 “这就是你想的法子?” 昆玦不屑地看着她手里早就备下的麻绳,还以为是什么好手段,不想竟是这般儿戏似的伎俩,未免也太瞧不起他了。 “那我还能怎样?打又打不过你,跑也跑不过。你轻功了得,行得比风还快,除了生拉硬拽捆你下山,我能奈你何?” “况且我也不是真的要捆你,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想让你下山的决心罢了。” 懊恼如她,如鸢已经都快委屈死了。她哪有什么本事能真的强迫他下山,只有本事被他一巴掌拍死在山上,这点手段自然是不入流,不过是拿出来吓唬吓唬他,表一下自己非带他下山不可的决心罢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昆玦松了手,转身又理了理仪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