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上山那桩事。 眼下如鸢同李云香说寻到了自家兄长,指的便是昆玦那尊神仙。只不知若是昆玦晓得她在旁人面前敢自称他是自家兄长的话,会不会扒了她的皮。 想到这里,她心虚地眼皮都见跳了一瞬。 至于她要寻的兄长怎就成了昆玦,说来当初她抱着他大腿叫那一声大哥也不是白叫的。 “我说你既从那伙山贼手里好容易死里逃生,怎就迟迟不见你下山来。那些日我日日探着官府的消息,日日在家中等你,还以为......还以为——”李云香说着婆娑笑笑,“不过好啊,原是已经寻到了亲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如鸢含笑点了点头,“是啊云香姐,我找到他了。”但见李云香这般泪目,心里也是多番动容,想着以后定要拉昆玦下山来同她见上一见。 “那你是怎么找到他的?你当时那般身处险境......” “我当时放火烧那伙贼人的老巢时被发现,受了一点小伤,后来他们一路深追着我到了泽月山,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本以为死路一条,岂料正好遇上了我大哥。我大哥独自在泽月山清修已久,身手实在了得,便是仙人一样的存在,有他出手,那群山贼受了重伤只好败退,后来便不知去向。如今听云香姐你这么说,想是死在山里了罢......” 如鸢一番轻描淡写,李云香听后既惊叹于她这位“好大哥”身手了得,又深觉疾风寨被除实在是大快人心,且听来她家大哥的确是位世外高人,想是位长年习武因而阳刚稳健、超逸豪爽的成熟男子。 “疾风寨那伙为非作歹的东西,只怕是被令兄重伤后困在了山间,想是最后被豺狼吃了,活该!这帮杀人盈野的畜生,长年盘踞在小泽山,害得我们这么些年就住在这柳桥头也是多有惊忧,你与你家兄长,实是为民除害了!” 这话倒是教如鸢心底自觉自己害眼前人好一场担忧的愧意消散了些,而今除了疾风寨倒的确解决了一方匪患,李云香这里离小泽山本就近,能让她安心些,如鸢心里也是暖的。 “所以这段时日我都是同大哥住在山上,在山间生活了这许久,也想念云香姐亲手做的阳春面,还有云儿这个小不点儿。今日求得他同意,便下山来看看你跟云儿,也是为了来知会云香姐你一声,从今往后,如鸢已有了归处,不必再身如蓬草心无所定。” 含笑间,窗外的光照见她神情柔和,更显得她眼中沉定清明。 李云香眼泛湿光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啊!我原想着你此去不一定寻得到令兄,毕竟你们阔别已久,出发前你也并不十分确定他就在泽月山上,我便想着你若寻不到就尽管回来,就呆在我这云来客栈也是好的。说句实话,妇人我早拿你当自家兄弟!” 她说罢不禁捂嘴笑了,眼里的泪光还打着旋儿,是真真替如鸢高兴,自己孤儿寡母受了如鸢那么多好,且十分投缘,现在只当“他”也是自己亲弟弟一般,便又道:“那你何不带着你家大哥也下山来,到我这小店里住住,食宿我都给你们包了,必不费你们一厘银钱!” 提起这桩事如鸢就有些头疼,她自也很想带昆玦下山,只是这事哪是那么容易的,便道:“实不相瞒云香姐,大哥他一直隐居泽月山间,超然物外,早已习惯了山上的生活,已是不食人间烟火,他生性喜净,不爱同人打交道,便不大愿意下山。不过云香姐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带他下山来瞧瞧的。” 李云香点点头,瞧着如鸢这位兄长果然是位世外清修的高人,世外之人,自都不大愿意入俗世,也是在情理之中,便宽慰道:“这事不着急,慢慢来。你兄弟二人阔别已久,本就需要时间相处,且他久不入世,忽要他下山见人,的确是不大容易。你好好多与大哥他相处一段日子,等时机成熟,再带下他下山来也不迟。” 眼前人从来最是通透不过,如鸢饮一盏茶,笑吟吟地微微颔首,“云香姐说得正是。我家大哥芝兰玉树,是入诗入画的人,我自然是比不上的。今日我下山除了来看看你跟云儿,也是想着给他带些山下的玩意儿跟吃食,只望他能喜欢上山下的东西,好早日同我下山来。” 李云香也笑着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此甚好,如若以后他愿同你下山,你可一定得先带他来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