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在一起,那母亲自然就有人保护,就不是寡妇,自然也就不会有不知礼数的小孩说她是寡妇。 而云儿的阿爹不在了,只因人有旦夕福祸,世事无常,可在他走之前,那可是很认真很拼命地在保护着他跟他阿娘。 如鸢便问他,阿爹现在不在,云儿该怎么办呢? 李云香当时怔然,从前云儿每每问起她阿爹去了哪里时,她都说阿爹去了远处。又问有多远,她便说很远很远,可云儿又问,阿爹缘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要他跟阿娘,李云香便再也回答不上来。 只是小孩子的敏觉,让这样的情况也没有维持个几年。随着小不点逐渐长大,便也知道,自己的阿爹不是去了远处,是已经不在。 云儿人小,只同如鸢答道:阿爹不在,但云儿在。 如鸢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既然阿爹不在,云儿便更要替阿爹担起护住阿娘的责任,换句话说,就是云儿阿爹从前努力做的事,如今交到了云儿手上,阿娘是寡妇不假,但寡妇哪里是用来骂人的,也绝不是拿来嫌弃的。 若是因为那些不懂礼的小孩说了两句本就不对的话,聪明的云儿自然不必放在心上。 徐徐一番话如鸢说得极为耐心,不紧不慢,确保每一句话云儿这个小不点都听清楚并能懂个大概。要说这孩子懂事得早,也极惹人心疼,当时便见他听了如鸢的话之后便止住了哭闹,只小声抽泣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如鸢趁势又再添了一句,若是阿娘伤心,云儿看见了会不会也伤心?云儿便使劲点了点头。 如鸢一笑,这就对了,他若是伤心成这样,阿娘见了,自然也是伤心的,所以云儿不哭,就是在替阿爹护着阿娘,就算阿爹不在,他也定以云儿为傲。 听了如鸢又一番话,小小的人儿犹然不全明白,但自小被李云香拉扯大,对李云香的苦辛最是知道,一听自己伤心阿娘便也会伤心,立时就擦干了眼泪,只余一点啜泣。红着眼对如鸢道自己从今往后便要替爹爹护着阿娘,有他保护,阿娘便不算是寡妇。 如鸢闻言疼惜地摸了摸云儿,替他拭去脸颊上的眼泪鼻涕,让他干干净净的,便带他上街买糖葫芦去了。 而她不知的是,这一切都被在楼上的李云香深深看在了眼中,记于心间。 瞧着如鸢与云儿离去的身影,想起死去丈夫的李云香心中万般酸楚。 她自丈夫离去后,便一直独自经营云来客栈,从来都是夜半而起,夜深方眠,十分辛苦,常有忙起来就顾不上云儿的时候。 可那日她却觉得如鸢是真心实意对云儿的,店里的伙计虽也对云儿好,却教不来他这些。她开店许多年,南来北往的人见了不少,可如鸢这样的人,她却很少见到。 什么样的人是难能可贵的,便是如此了。 那日入夜后,李云香早早就哄了云儿睡下,随后便端着一碗宵夜找到如鸢说起白天的事。如鸢没想到竟被她听了去,当时满头满脸地害臊,实在不好意思,她却直连跟她道谢,叙话间方才说起了云儿爹爹的事。 如鸢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了老板娘本名李云香,十七岁时便嫁与了云儿爹爹秋绍明。 说起来本该是一段佳话的,原本李云香也并非是柳乔镇人氏,她本是离柳乔镇三十里地外封南镇上陈家的姑娘,是父亲意外落水身亡后,孤儿寡母无处安身,母亲才带着她投靠回了娘家。 可回了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一年,李云香的外祖父外祖母就相继去世,家中自此全靠她舅舅当家。舅舅虽心地不坏,却是个性子柔和软懦的人,家中事事都由着舅母做主。 若是这样,便也罢了。可那舅母仗着自己出身好,便是个凶悍跋扈不容人的,亲妹妹带着亲外甥女来投靠,舅母却不待见,整日嘴上明嘲暗讽夹枪带棒都是小,大的更是时常断了李云香母女二人的穿衣吃饭。 但踏出了娘家门,一无银钱在手,二无片瓦遮身,李母实在别无他法,只能容忍。 待到李云香十七岁那年,事情才起了变化。 陈家本有两个待嫁女,一个是陈家长子的女儿,也就是李云香的表姐陈穗秋,一个便是李云香。 那年柳乔镇秋家经人介绍同封南陈家说亲事,媒人上门来说聘,但陈家表姐却很看不上秋家,听闻秋家只有几间铺子跟一间客栈,觉得秋家只是小商贾,家底不厚,便打心底里瞧不上。 既瞧不上,这门亲事自也就罢了,可是李云香却有自己的思量,既然表姐瞧不上,不若她来嫁,她没有瞧不上。 于是,李云香便自己偷偷见了媒人一面,问了句陈家二妹的女儿行不行。 那媒人虽惊讶于李云香唐突,却又觉得她胆大爽利,便回柳乔镇同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