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迈巴赫停在楼下,贺州懒懒靠在引擎盖上,黑色衬衫的一角随意塞进西裤里,一双长腿靠在车上格外引人注目。
他手里懒散夹着根烟,顶上一截烟灰掉落,火星陡然明亮。路灯将影子烙拓在脚边,傲然清冷。
贺州始终没有抬眼,直到周宁脚步声停在一步开外,影子落在他交叠的双腿上,鼻尖飘来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漆黑的眼眸动了动,抬手把烟摁灭丢进垃圾桶。
一系列动作做完,贺州才把目光切切实实落在周宁身上,她脸上的美式妆容已经卸干净,露出白皙的小脸,身上穿的是家居服,因为下楼临时在外面套了件薄外套。
在他打量的同时,周宁也不动声色地看他,还是中午在品江南的那套衣服,只不过脱下了外套,发丝有几缕落在额前,眉间显而易见的疲倦,身上酒气较之前更重。
一段时间空气静谧过去,贺州率先出声,低沉:“谈谈?”
自不欢而散过去三天,倘若是对于其他事,周宁也该看淡接受,能够冷静分析事态从而弥补损失和谋取最大利益。可对方是贺州,她甚至找不出第二个让她为此如此疯狂、不讲后果的理由。
“如果你来是想讲这件事的话,那没什么好谈的。”周宁凝着脸,眼尾禽着丝凉意。
星月掩映,路灯一束灯光恰好把周宁结实的笼住,亮的发光,晚风扬起松散的发丝,美的不真实,可人说出来的话却让贺州气血翻涌,酒精伺机喧宾夺主。
两人目光碰一秒,他咬了下后槽牙,“油盐不进。”
周宁脸色沉下来,不想和他浪费口水,转身就要上楼。下一秒,男人大掌越过发丝握住周宁手臂往后带,跨出还未落地的那一步被拉回,同时她被力道拽地后退,后背撞进贺州结实的胸膛,对方心跳撞得周宁头晕,不禁神经跟着紧绷。
他呼吸落在耳边,几缕发丝跟着起伏,摩擦耳廓、下巴,痒。
周宁挣了挣,想转头。
对方以为她还要走,圈地更紧,低头在她耳边道:“明天的展览,你也来。”
贺州没把把马局试探的事告诉周宁,靠这求得的可怜或者同情,迫周宁原谅,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至此,尽力给个结果,结果不满意,就换个法子,无论如何,他没想过就此老死不相往来。
下午应付完那边的人,晚上还有个场要跑,马局那收网也就这两天,可自从见了周宁一面,她的音容样貌化作烟雾绕在心间,挥之不去。晚上在帝都一会都坐不住,留顾凌应付着,他驱车来了这。
“哪个?”扭着脸瞧他,贺州眼眸离得近,那里面的情绪没有隐藏,显而易见的小得意。
果然就听他说,“HZ的。”
“李梦没有告诉你,我已经辞职了吗。”李梦肯定转告他了,周宁不过在提醒他。
贺州松开手臂,把她转了个身,面对他:“那又怎么样。”拉起她的手,向车子那边走。
似是而非的答案,狂妄又无羁。
“怎么样?你不是我的上司,就算曾经是,那也躲躲藏藏。没有任何理由让我参加不欢而散的、前公司的展览吧?”
“你干嘛?”周宁被拉着,他手指贴着手心,心脏支出的神经末梢聚在那处,一阵一阵发痒,发麻。
他们拉手,亲吻,这样在她看来比做爱更加亲密无间的动作做的极少。偶有一两次,都在床上,不是情难自禁,而是较劲的时候。
月影晃动的静谧空间里,即使只走这两步,周宁依然不自在,眸子看在他的背影上,光影沉浮。
贺州说的展览,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和Scot好友邀请是同一场。时间这么凑巧,他们四处逛了这么久丝毫没听见哪里有展览的消息。
他捂地挺严实。
周宁的手指匀称细长,手掌在女人里不算小,可显然远不够跟贺州比。虽然没有手心对手心,手指对手指地比过,可任谁都能够一眼看出来他的大出许多。
他手指紧实有力,每一根都骨节分明,指甲恰好留至指肉处,整洁分明。
手掌一转,方位对调,换成她的手指贴在对方手心。接着,尾指微勾,轻扫在那块柔软的肌肤。
不出意料,男人呼吸一滞,步子一秒顿住,影子跟着停下。手掌下意识握紧,制止她。
月色下,他转脸看过来,眸子里蒙了一层暗色,里面黑色的小小旋涡高速旋转,不断把倒影着的周宁身影卷进去,愣怔两三秒,嘴角扯开,一步来到车边,准备把周宁塞进去。
周宁反应不慢,抬脚抵住车门,紧接着转身,在男人沉沉的目光里伸出手臂,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一挑眉,“现在可以听你的理由了。”比他还要霸道的口吻。
贺州眉骨微动,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目光仿佛千斤重坠在人心里,“有人搞事情。”点到为止得很,周宁要他说,他又犯起臭毛病,开始惜字如金了。
“冤枉你了?”
她知道这人什么意思,觉得“她让他说”这一行为发出双方站位变化的信号,他占了胜算,情绪上涌,心里有了委屈的苗头。
嘴角绷紧,贺州一声不吭,只拿黑洞洞的眼眸低头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