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般,鸦黑的长睫微微颤动,从怔忪中回神,瞳仁茫然地转动两下,垂下眸光—— 原来是雪兔在舔他的掌心,令他清醒了。温枕雪了然。 江蘅薄唇一抿,适才那些低沉的情绪忽然一扫而空,暖黄的烛色将他侧脸的弧度晕染得柔和优美。 “走吧,吃晚饭。” 还没吃晚饭?温枕雪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到了洞内,看见石桌上放了一碗清汤面,江蘅坐下后,摩挲着雪兔,单手挑起一筷子面,垂眸自言自语: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生辰几何,不过师父是这日捡到我的……就将这日算做生辰吧。” 生辰啊。 她恍然大悟,抬手轻敲自己的额头。 江蘅的生辰她是知道的,从前在明家,明夫人也会让下人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可惜,在这梦中,她也没有什么好赠予江蘅的。 温枕雪在石桌另一侧坐下,支着下颌看江蘅吃面。少年今年才十二,身量瘦高,常年营养不良的脸上没什么肉,可脸颊线条柔钝,还是显出几分稚气。 “送什么祝福好呢……” 温枕雪想,要是她能把洞外那棵歪脖子树治好就好了。 这个山洞单薄寒冷,实在不像个住处,不是个能给人安全感的地方。 若那棵树能开花,一树春华,落英簌簌满地,枝头烂漫锦簇,即便没什么用处,也能给人莫大的慰藉吧…… 一缕寒风穿堂,带来凛冽寒意,和一丝似有若无的花香。 指腹大小的花瓣随风卷进来,落在江蘅的碗中。 这时温枕雪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耸耸鼻尖,疑惑地探头朝外望了一眼。 只一眼,她花容失色。 花是白色的,边缘晕着粉,被狂风卷得漫天都是,好似一场绵密的鹅毛大雪。 山崖边缘,歪脖子树长成参天大树,树干饱满坚韧,树冠亭亭如盖,白花挤满枝头,沉沉夜幕中一眼望去,如一片舒展的雪白云岚,整个山间都明亮几分。 江蘅的角度,正好能望见那棵突然抽枝展叶的歪脖子树。 他怔怔坐在桌前,不由痴了。 温枕雪起身出去看,直到一片花瓣落在掌心,撩起一阵酥麻痒意,才自愕然中醒神。 联想到什么,她吃惊地挑眉。 “早知道……” 早知道,她想什么花树,想那树上长银子啊! 什么一树春华,一树白银不美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