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江……江蘅?” 不等江蘅回应,她忽然起身,用一种非常依赖的姿态抱住了他。 像是溺水之人抱住浮木,又像劫后余生的幸运儿,她抱着江蘅,很小声很克制地哭泣着。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害怕,因为她知道,害怕没有用。 穿书之后,她一直克制着自己对过去世界的思念,一来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二来回忆并不全是美好的,就像她记得琐碎温馨的日常,也记得重度烧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是极端痛苦的一段日子,她想活,所以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让父母担心,不能流泪,泪液流到伤口会更疼。 生命啊,是这世间最值得尊敬的神迹。 可惜,神迹没有再次降临。 她的生命终结于病床,死后来到这里。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份,随时可能被识破的异世之魂,危机四伏的世界。 她用了十二分的精力小心应对,可一切镇定在梦魇之后全部分崩离析,迟来的委屈痛苦冲破桎梏,变成肆无忌惮流淌的眼泪。 “……你看到什么了?”江蘅有些笨拙地拍拍她的后背,一边分出心神抵抗花香影响,一边佯做不耐烦的口吻,“不许哭!别哭了!” “江蘅,”她只混沌了一时片刻,“我走不了了,你走吧。” 江蘅心头狂跳,将她从怀中薅出来,温姑娘满脸泪痕,神情却出奇地冷静,她低头用袖子擦眼泪,嗓音温吞坚定,“你跟我说过,浮生一梦开始,就意味已经深陷其中,绝不可能逃离,我已经入梦了,你还不受影响,你得先走。” 江蘅的表情看起来想掐死她,“你早说这句话,我刚才都不会管你。” 于是温枕雪冲他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是很好看的,虽然脸色苍白,但并不影响眉目含春,顾盼生姿,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如暖风吹花,看一眼直把人心都看化了。 江蘅:“……我带你走。” 很难分辨这四个字是在什么心情下说出来的,可能是善心大发,也有可能是,鬼迷心窍。 “江蘅,江蘅——”温枕雪拨开他伸来的手,冷静分析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如果柳如霜能杀我,我走不出花香范围,破局的关键在你,巫阳花这种神物只能以外力克制,一旦进入它的领土便落了下风,你必须保证自己安全,才能找机会救我——” “我不会回来救你。”江蘅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算什么?如果我能脱身,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回来救你?温二小姐,没把你丢下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别抱有无谓的幻想。” 温枕雪微微一愣。 她看似怔忪着,脑海中思绪飞转:假使江蘅折回来的概率是五成,而江蘅对上手持巫阳花的柳如霜胜算是三成,最后真正能成功救她出去的概率只有不到两成,而江蘅喜怒无常,就算真折回来,也不一定会拼尽全力,综合以上因素,江蘅能救他们离开的希望其实微乎其微…… 总结:江蘅,靠不住。 这场对抗中,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其实是巫阳花,而她身陷囹圄的源头也是巫阳花。 眼下明山玉和陆歌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但温家人的血足够赋予他们第二条命,如果留下救醒他们,令他们有余力摧毁神物,反而有一线生机。 与其挣扎逃窜,不如釜底抽薪,直捣黄龙。 反正也走不了。 “……也好。”少顷,温枕雪又笑了一下,直视着他的眼睛,安慰似的,“江蘅,活着是最重要的,与其四个都死在这里,不如能活一个是一个。” “你走远一点,别被她抓到。” 一片岑寂,无人说话。 “随你。” 半晌,江蘅丢下这句,起身走向密林。 “江蘅——” 少年身形一顿,语气不是很好地开口,“干嘛?” “能不能把你的匕首留给我,我没有武器……” 江蘅沉默静立。 好片刻,他从后腰拔出匕首,扔到地上,用脚尖踢过去。 他最后回头看了温枕雪一眼,眼神不善,暗流涌动之下,似乎还藏着别的复杂情绪。 “死了拉倒……” 温枕雪凭借良好的听力捕捉到这句“诅咒”,这句之后,江蘅便走入密林,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一次都没有回头。 风声呜咽哀鸣,她坐了片刻,待到体力恢复,便提着裙子起身,捡起匕首,吹散上面的灰尘。 回头望向红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