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是不想让人看她热闹的,但这些大爷大娘婶子叔叔们,他们也不听她支使啊。
好在梯田后续还要推广,为了减少以后推广的难度,不如现在就让百姓们参与进来。
人多力量大么。
参与的人多了,她既可以从这些老农那里,吸收一些她欠缺的经验,也可以让百姓对梯田没那么排斥,增加以后推广成功的几率。
心思电转之间,云莺想了这许多。
再开口,她已经恢复了镇定,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几分平和:“大家想来看就看吧,若有中肯的意见,也欢迎大家说给我听。梯田只是县令大人的一个尝试,目的就是在田地有限的情况下,增加一些可耕种的土地,进一步提高百姓粮食收入。各位大爷大娘们不要客气,有什么想法尽可以与我说。”
云莺客气了,那些刚才还吵的热火朝天的大爷大娘们,反倒不好意思大声说话了。
他们也就欺负刚才这里没有正经的主事人,如今正经的主事人来了,听说还是县令身边的人,乃是奉了县令的命令行事,那他们那还敢闹腾啊?
别被人抓了典型,关到监狱里去就好。
有许多大爷大娘都打了退堂鼓,不想继续看热闹了,生恐一会儿闹出点什么事儿,再牵连到他们。
可云莺把帷帽摘下来了,她还让人满场子宣扬,“只要提出的意见中肯有用,就奖励五,不,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已经很多了,许多百姓一家子劳作一整年,还挣不来几个铜板。
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场百姓中,真正见过银子的,都没几个。
如今一听只要提个意见就给银子,百姓们先是不相信,一个个说,“骗人的吧?别不是和常顺一样,故意设了套让咱们往里边钻。最后不仅钱落不着,反倒把咱们自己搭进去。”
还是那管事大声喊着,这事情归云莺姑娘管辖,云莺姑娘的话不用质疑,如此这般说了许多,百姓们终于放下了戒心,满目憧憬的看向云莺。
“我觉得也不可能作假,这仙女儿似的人物,那可能是坏人呢。”
“那就信这姑娘一次,咱们也争取给提个意见,好挣个快钱。”
“这姑娘是县令的夫人还是小妾?哎呦,长这么俊,县令大人怎么舍得把人放出来做这些农事的?这不埋汰人么?”
说什么的都有,现场愈发嘈杂了。
不过这次嘈杂却是往好的方向转变的,大家伙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有志一同的盯着造梯田的百姓。
随着日头越高,梯田慢慢有了雏形。
那经年的老农露出深思的模样,“这个样子农田,似乎可行。”
“就是该怎么浇水是个问题,要是雨水大些还好说,若是碰上个干旱的天气,总不能一桶一桶的往上提。”
“提水咋啦?咱们这边就溪水多。只要能多收两亩地庄稼,别说让我天天提水,就是让我孙子天天提水浇地,都使得。”
“哎呦你个老芋头,你可真不心疼你孙子。”
百姓们似乎都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渴,他们就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紧盯着梯田的动静。
这也就是如今正值农闲,不然云莺高低得催他们回家忙正事儿。
不过晚稻已经种下去,田里只剩下除草的活儿,倒是不急于一时半刻。
云莺实在受不住热了,就坐上了马车,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去。
她又饿又渴,可那些百姓都没有午饭吃,她也不好意思吃东西。如今好了,到了没人的地方,她多少可以吃两口垫垫。
云莺吃了点东西,又去监工了。就这样,将要忙到天黑时,一个梯田造好了。
鉴于梯田上如何灌溉的问题还没彻底解决,种水稻明显不合适,这一次的庄稼,就先种旱谷。
明天上午播种,下午浇水,之后几天等待旱谷破土生长。
总归这处荒山是不用云莺操心了。
又因为云莺把底子打在这儿,之后那些荒山上的梯田,只要按照这个条状阶台式或波浪式断面的模板来造就行——也不能说全然按照这个模板,总归还是要头脑灵活,在关键处加以改善。
当然,这些就不用云莺来提醒了。毕竟论种田,云莺只是纸上谈兵,说的全是书本上学来的理论,而被二爷委派给她的管事,那可是云归县专门管农事的吏员,肚里的墨水不比她少,实在的本事也比她多。
言而总之一句话,把此事交给他,她很放心。
眼瞅着日落西山,云莺准备回县衙了。
却就在此时,有两个年约五旬左右的老汉,躬着腰身,一步一步凑上前来。
他们的步伐很踟躇,面上也都是为难和畏惧,显然尽管云莺长得和仙女一样,而且这一整天监工也没喊叫或处罚过任何人,但是,基于骨子里对于权贵的畏惧,百姓们还是惧怕她。
云莺本来都已经上了马车了,还是管事快跑过来传了两句话,云莺这才又从马车上下来。
那两位衣着破烂的老汉见云莺朝他们走来,不觉弯起了腰。他们还不自在的扯扯身上破烂的衣衫,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可这本就是夏天,为防糟践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