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天气日渐清凉。含辞这一番小憩也着实惬意,待醒来便听到窃珠贼畏罪自首的消息。 “是外院下房的丫鬟芸娘”,见含辞一脸茫然,霜月又解释道:“她从前是三房伺候大姐儿的,那年冬至便是她没看好猫儿扑到了您……” 含辞深深叹了口气,前有秋菊表兄行刺,后有芸娘窃珠报复,后宅这些恩怨剪不断理还乱。 “先押下去,让魏岩来审。”含辞吩咐。 是夜,司马瑜来鹤鸣居。他如今在浮光轩过得十分逍遥,成婚几年来,琴瑟和鸣的滋味却是在妾氏那尝到,正妻掌家,妾氏温存,虽不是十全十美,也算白玉微瑕,幸甚至哉。 “夫人这一招引蛇出洞用得甚妙。”司马瑜心悦诚服夸赞。 “魏岩都和你说了吧。御赐之物遭窃,幸好没造成大祸,否则我这个掌家也罪该万死。”含辞微微低头,她是真的心有余悸。 “祸事也不是你招来的,总有人兴风作浪,这次我看父亲不会纵容。” “母亲的意思是罚三房一年的例钱,令他们闭门思过,相爷却要赶他们回光州老宅,这是不是……”,含辞拿不准这个处罚如何执行才妥。 “唉,夫人又心软了。三弟也着实不像话,他在京城少不了给府里惹祸,再者,以三房如今的情形,罚了例钱还不如回老宅去过。父亲此举也是鞭策他改过自新。”司马瑜对这个三弟颇是不齿,平时借点小钱就算了,在外那些勾当实在是影响自己官声。 “原本只处置那个丫鬟也可,那丫鬟倒是都一力认下。”含辞把话又说回来。 “夫人不必袒护了,父亲母亲眼明心亮,你不让魏岩审,他们自己也能审出来。一个浆洗丫 鬟哪来的偷御赐珠子的胆子和谋略,此事她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堂弟媳倒是有担当的,她未多辩口便认了罪,她其实一向是个直肠子,此事多是为三弟那赌债所累。”含辞公正地言明自己的见解。 “这事说不准都是冲着夫人你来的,往大了说还是阖府连坐的大罪,你倒是宽容大度。”司马瑜揶揄。 司马瑜又去跨院看桓儿,这孩子虽非亲生,也是看着长大,如今就要满一岁,已能叫“爹爹”和咿咿呀呀说上好些话。司马瑜摸摸桓儿的头,笑笑离去。 没几日,便传来三爷要携妻儿回光州老家侍奉大老爷的消息,再加上外院的浆洗丫鬟芸娘被发卖,府里传得沸沸扬扬,已经有人将此事与菊蟹宴上未鉴赏御赐南珠的事串联到一起来做文章。 含辞罚了几个多嘴的下人以正视听,又马不解鞍置办了第二场赏珠宴,霜月、翠薇、芰荷等五个得力的丫鬟,寸步不移守着珠子。 不必提,各库房的铜锁都加固了,护院也都整顿起来,一日早晚操练和几道巡视,看着颇具威严生气。府里下人们都察觉到应是出了什么事,但都不敢再多议。 三爷一房悄悄地搬到了西水门外接近郊区的一处宅子,走时只有含辞相送,钱芩僵着脸一言不发,大姐儿不懂事,还拉着含辞的手问:“二伯母,我们要搬去城外住了,你会来看我们吗?” 含辞被大姐儿问的一阵心酸,大人再多的不是,何故连累小孩子一起遭殃。 过了几日,含辞便让大勇驾着车,霜月携了许多食盒和锦布,到城郊去看三房一家。 三房所住的是一所一进院落,统共三正两耳五间房,院落窄小,进门便听见钱芩在数落司马瑞的声音:“你若还不和那些狐朋狗党断绝,就不要再回这个家了!” 司马瑞在钱芩的责骂声中抱头窜出,与含辞他们撞个正着。 “二嫂,你怎么来了?”司马瑞惊愕不已,忙不迭喊钱芩出来。 三人在狭小的堂屋坐下,屋内所陈设的家具朴实,与三房之前雕梁玉砌金镶玉裹的生活是天壤之别,二人依旧身着锦衣玉袍与这住所也极不相称。 “二嫂是来看我们笑话?”钱芩虽命人奉了茶,一张嘴仍是夹枪带棒。 含辞知她不会有好脸色,却并不恼怒,让霜月和大勇把带来的礼安置好,直把墙角的矮桌堆得满满当当。 司马瑞忙不迭道谢。拿人手短,钱芩的脸色也柔和起来。 “我来看你们是我自己的主意,若你们有难处,也可来寻我。一个府里住了几年,这都是我的一片心。”含辞缓缓说道。 “我们的难处……也是摆在眼前的,我不争气,但此番叔父叔母也着实责罚得……”,司马瑞毕竟是大户出身晓得廉耻,说这些没骨气的话自己也没甚底气。 “三弟也该改改了。我已求了二爷让他给你谋个正经差事,好赖这一家子都要仰仗你过活。”含辞好言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