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含辞决然道:“我手中握着二爷的把柄,二爷即便是杀了我也不会与我和离放我走,要离开相府只有用这样的法子。” 霜月到底年纪小,见此情景吓得哭出声来。 含辞拉过她的手,宽慰道:“你们不必担忧,就按我先前说的,事发后,你们就当做我死了,回去投奔江府,云嬷嬷再带着你们二人到寂照庵为我守灵,届时把你们的身契发还你们,或是远走或是跟着云嬷嬷,都由你们。” “那我们就再也见不着小姐了吗?”霜月还在哭哭啼啼,舍不得小姐。 “傻姑娘,若我逃出生天,我们自有再相见的时候。”含辞怜爱地摸着霜月的头,这傻丫头,比自己小不得几岁,怎么心性还如此幼稚。 “小姐,顾公子知道此事吗?”水碧给大家续了一回茶,小心问道。 “这是我自己行的险招,若是牵涉顾公子,一旦事发,那我和江家的名节就全毁了。”含辞有她的顾虑。既然已约定恢复自由身后再见,何必留下私定终身的嫌疑。 离乞巧节越来越近,含辞忙着府中诸多事宜,还在送节礼回江府时把含辞与王家二公子议亲的事同杜氏商议一番,杜氏心中不情愿,但王副相家的二公子已强过现在上门提亲的诸多人家,便先应下来。 霜月这几日心神不宁,一时打翻了茶水,一时将衣裳、帕子放错了位。 她见到大勇便热切地想去攀谈几句,张开嘴又硬生生吞回去,变成吃饭喝水的闲话。 她心中担忧着,恐惧着,觉着大勇是顶天立地可依靠的力量,见到又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对小姐更是什么都不敢提,自己郁结得抓心挠肝。 含辞见霜月如此,怕她出纰漏,便命她好好待在院子里,不许见外人。 终于到了乞巧节这日,阖府女眷陪着老夫人用完晚膳,便都聚集在外院搭的彩楼处,这彩楼上高高悬挂着牵牛织女图,楼下摆放着花瓜、酒炙、笔砚、针线等物,阖府女眷和丫鬟们都聚在此处,交换展示自己的绣品,焚香礼拜,向织女“乞巧”。 乞巧节这日汴京城也有大典,相府女眷们也会结伴去街市上看各家的彩楼,去集市买应景的小玩意。 含辞带着桓儿出门去买“磨喝乐”,马车还不到虹桥脚下就远远地停住了,四面都是车马行人,含辞便带着桓儿下车步行。 杜芳蕊和钱芩各自带着孩子和仆从呜呜泱泱一堆人,只含辞这边清净,司马蕙是头一回看汴京的彩楼,便跟着含辞寸步不移。 水碧见状,便对司马蕙说道:“蕙儿小姐,这西街上有几家金银铺子,我陪你去看看有没有新出的首饰花样可好?” 司马蕙满不在乎道:“不看也罢。现如今汴京城的首饰花样,就属我们家的铺子样式最多。” 水碧一时没了话,含辞朝她使个眼色,让她不要再提。 夜色已浓,站在虹桥上,只见汴河两岸店肆林立,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原处的府邸的彩楼高高矗立,错落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别致。街上红男绿女皆面带喜色,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从虹桥走到西街,足足走了两炷香的功夫,含辞和司马蕙在最受欢迎的袁记给桓儿买了“磨喝乐”,桓儿欢喜得不得了,捧在怀里张嘴就要去咬,霜月她们忙制止他:“吃不得,吃不得。” 从袁记出来,含辞心里踌躇着要不要去渡口,这时司马蕙突然扯住含辞的胳膊,“嫂嫂,那个人来了!” 含辞不解,司马蕙压低声音,眼睛却不敢往前看,嘴里说着:“那个木头桩子!” 含辞往前望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位身着青衫的高个公子正避让着迎面走过的路人,冲着她们缓缓走过来。 王栋走近过来,扶一扶幞头,笑着向她们行礼。 司马蕙回礼后本想避走,却见王栋从袖中取出那卷外藩首饰图册,司马蕙便移不开眼了。 王栋邀她们到茶肆小憩,含辞便让他们二人带着仆从先去,自己带着桓儿去买花瓜再来。 好不容易脱身,大勇引着司马蕙,水碧抱着桓儿,疾步来到虹桥渡口。 大勇朝着泊在渡口的一位艄公打个招呼,那艄公便摇船过来,跳上岸请他们登船。 大勇向着含辞双手抱拳,眼神坚毅:“小姐万事务必当心,我且去前头接应。” 含辞和水碧上了船,艄公撑篙,转眼就把船驶离岸边。 夜里的汴河水气让含辞心里升起凉意,她心慌得几欲颤抖,水碧抱着桓儿,嘴里说着“看花楼咯,桓哥儿别怕,桓哥儿别怕”,似乎在安慰着自己。 只有桓儿依旧捧着“磨喝乐”,咿咿呀呀,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