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低沉的男声,含辞回头,看到顾浅尘站在不远处的垂柳下,虽面向自己但眼睛很有分寸地并不看向自己,他手持一把折纸扇,一身白衣和柳条一并被风牵向湖水的方向。 含辞恍惚了一下,回礼道:“只是路过,并不找他。” “桓儿近来好吗?”顾浅尘自然地问起,慢慢启开了折扇。 “桓儿很好,吃的很乖,除了吃奶,米汤和粥他也喜欢,近来白日里睡的比以前短一点,竟是睁着眼要抱出去玩了。真是一天一个样,顾公子得闲来和桓儿玩吧,他也喜欢你。”含辞说起桓儿不觉嘴角上扬,说完又觉得话多了。 顾浅尘也淡淡地笑了,望向含辞:“你把桓儿照料得很好,谢谢。”说完自觉失言,眉头微微一蹙,紧闭了嘴唇,手捏着折扇也停住了。 含辞刚看着折扇上的字出了神,也没听清楚这句没来由的话,兀自问道:“这扇面上的字可是欧体?” 顾浅尘走近几步,把折扇递给含辞,“嫂夫人好眼力,确是欧阳询的字,我习他的字最多,不过难得精髓。” “肥则为钝,瘦则露骨。欧公的字南北兼修,独辟蹊径自成一家,尤其是楷书,精道险峻,刚劲内敛,最负盛名的《九成宫醴泉铭》,堪称楷书之极则。”含辞边说边细细看着扇面,“顾公子的字已然颇具风范了。” “嫂夫人对书法很有见解。”顾浅尘收过含辞递回的扇子,含笑说道:“我那里有欧公的《皇甫诞碑》碑帖,改日拿给你鉴赏。” 二人相对而立,颇有得逢知己的惺惺相惜之意,午后的暖风吹得人燥热,含辞感到脸上臊臊的,额头后颈也似乎要冒汗,忙道个福准备离开。 “嫂夫人”,顾浅尘突然喊住已经转身离去的含辞,“多留意司马兄在外边的状况。” 含辞离去,顾浅尘依旧伫立在飘扬的柳树下,衣袂随柳枝摆动,眼神追着伊人倩影越来越远。 今日马球会相府夫人颇为开怀,马球会和席面安排的也称意,不但明察暗访了诸多适龄官宦子弟,还和久未谋面的王大娘子相谈甚欢,光这一项,在汴京的官眷中便是能议论许久的大事。 回府的路上,马车里只有江含辞、水碧和霜月,水碧将派小厮去打听的事情缓缓道来,原来司马瑜近来都流连在西海巷一处姓秦的人家,是做瘦马营生的。 “秦玉奴,瘦马。”含辞低声念着,水碧和霜月以为她会恼怒,一递一声地安慰她。含辞心里并不怎么恼,只是一时未想到这样的局面,觉着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