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祖母所在的侧院之后,我谨遵祖母的教诲,脚步轻快地向着父亲如今所居住的前院走去。
刚一迈进院子里,映入眼帘的便是四周那些被精心修剪和养护得井井有条的花草树木,它们错落有致地点缀着整个庭院,散发出阵阵清新怡人的香气;再看地面,更是一尘不染,显然平日里打扫得十分勤快仔细。
毕竟这前院可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重要场所,即便姨娘平时在诸多事情上处处节省克扣,但在这种关乎将军府门面形象的大事上面,却是万万不敢有丝毫怠慢疏忽之处的。
因为她心里清楚,如果因为自己的小家子气而导致将军府在会客时丢了颜面,一旦被其他心怀叵测的官员抓住把柄并上书奏报给朝廷知晓,那么到时候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我暗自思忖之际,管家恰好缓缓踱步而来。
他见到我的身影后,脸上立刻堆满了恭敬的笑容,向我行礼问好道:“小姐,您来啦!老爷正在书房里头呢。”
说罢,他表示要亲自带我前往书房拜见父亲大人。
见此情形,我连忙微笑着婉拒道:“多谢管家您的好意了,不过我还是自己过去就好,您且先去忙您的吧!”
听到我如此说道,管家赶忙应声道:“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便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待管家走远之后,我迈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我便来到了书房门前。
我轻轻抬起右手,握住门环,稍稍用力向前一推,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房门应声而开。
抬眼望去,只见父亲正端坐在书桌后面,手中执着一支精致的毛笔,聚精会神地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挥毫泼墨,专心致志地作着一幅画。
他缓声道:“管家,过来替我研墨。”
听到这话,我赶忙走上前去,先是小心地往砚台中添加了些许清水,然后便开始认真地研磨起来。
只见那黑色的墨汁在我的手下逐渐变得浓郁而细腻。
这时,父亲拿起一支毛笔,轻轻蘸取了一些刚刚磨好的墨汁,随后在洁白的宣纸上缓缓地画出了一道优美的线条。
他嘴角微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管家,你今日这研墨的手艺大有进步,这墨研得堪称完美,恰到好处。”
当他发现我并未回应时,不禁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惊讶道:“忆雪。”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毛笔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从指间滑落,掉落在地上。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略微颤抖着说道:“我的女儿啊,父亲实在是对不起你和你娘。这么多年来,让你们受了太多的委屈。”
说到这里,他泪水如决堤之洪般涌出,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我侧过身去,不愿与父亲对视,因为我娘受过的苦,我没有资格替她原谅。
父亲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接着说道:“昨天你在祖母那里留宿,管家已经将情况向我一一作了汇报。想必关于家里的所有事情,祖母应该都已经告诉了你。事已至此,我们家走到如今这般田地,皆是因为我过去所犯下的种种过错,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啊。”
我背过身,冷漠的问道:“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那个女人有没有在伙食方面亏待你?”
父亲微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伙食嘛,谈不上有多好,但也不至于太差。就是普普通通,能够填饱肚子罢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对这样的生活早已习以为常。
他突然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淡地说道:“只是你祖母的日子过得实在艰难啊,我心里清楚得很,可却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他不禁低下了头,满脸都是愧疚之色。
我平淡的说道:“我刚才已经拿了一些银两给祖母了,虽然不多,但应该能让她撑过这一阵子。”
父亲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我说:“孩子,谢谢你!”
我继续说道:“是祖母让我过来看看你,现在我该走了。”
说着,我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我即将迈出脚步的时候,父亲忽然叫住了我,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自从你母亲去世后,我知道我没资格奢求你的原谅。但这次分别之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说完,他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无视他的目光,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