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信封,瞧着信封外面的那一行“沈姑娘亲启”的小字,也猜到是谁寄过来的书信了。
“还挺快。”我小声嘀咕。
要知道,只要不是八百里加急的书信,那信使便不会太着急,从都城到边关,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有余。
而眼前这封信,来回一趟竟然都只花了不足半月。
惊讶过后,我向张伯说了给孩子请夫子的事情。
“没有特别要求,但家世一定要清白,为人要正义博学。”
“是,老奴明白!”张伯得了吩咐,拜别退下。
我凝视着信封,久久不曾拆开。
少顷,我唤来采薇,“备马,去珍宝阁。”
“是,姑娘。”
采薇办事向来麻利。
半炷香的时间,我们坐上马车。
天灰蒙蒙的,但望到头的边际却倾泻出一束光,它强的仿佛能照亮无际的阴霾。
不知不觉,我们到了珍宝阁。
我找到掌柜,将信交给他,他仔细看了上面的印章,随后让阿俏带我去了后院。
后院屋内。
我坐在梨花木的座椅上,不疾不徐地喝着茶。
“姑娘,您说,这二轮,除了你,还会收到信呀?”
我笑道:“你家姑娘又不是战王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呢!”
“哼,奴婢知道!”采薇一脸坏笑。
我瞥她一眼,直觉她一定没什么好话。
“奴婢猜,战王殿下只给了你一人回信!”
“而且,奴婢有直觉,这场比试,战王殿下一定知情!”
呵呵,果然是这样!
我想,我应该深刻地反省一下自己。
有哪些行为,是让他们觉得他们家姑娘,配一国王爷这般枉费心思的。
正反思着,门外有了动静。
“哎哟,我老婆子原只知道侯府家的姑娘蕙质兰心,没想到就连身边的丫鬟,也生得这般玲珑聪慧!”
朱老一身绛紫色长袍,高贵威严,但她脸上的笑实在亲切,一时叫人忽视了她的威严,只想与她多亲近几分。
我眉眼弯弯地向她行了礼。
“朱老康安!”
“快起来!”
她将我扶起身,笑着把信封交到我手上,“这是王爷给你的回信,我等核实后,自然得归还给你。”
我盯着黄色的信封,心中五味杂陈。
刚刚朱老的暗示,我不是没听懂,但他们都误会了,战王只是因为我父兄的恩,这才愿意提携我一把。
但这些,我已经解释得够多的了,实在懒得再去提及。
“以姑娘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到,上一届的会长,便是我们家王爷。”
“而这每年的题,都是由上一届会长所出。”
朱老话中有话。
我装作听不懂一般,低着头没说话。
朱老瞧我反应,叹了口气,又像是话家常般,和我道:“说来也巧,主子之间,其实是不愿参选会长的。”
“但得知刚刚晋升的也要去参与,他便不顾一切,秘密从边关回京,还偷拿了皇帝的玉佩,得了太后好一顿说教,这才有了这三年的神秘会长。”
我讶然抬眸。
顾子离竞选会长这事我是知道的。
他天天忙到很晚才回来。
而我当时才刚刚生下孩子,想让他多陪陪我,但都被以“更好的未来”拒绝了。
后来他没选上,失落了好久。
我当时反倒挺开心,想着他终于有时间陪我和孩子。
没想到,当年竞选的幕后竟是这样的真相吗?
那战王这是何必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们家王爷说了,顾狗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该浪费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利益上。”
朱老的话,如同以一串鞭炮,在我脑海里噼里啪啦的炸开。
他难道,是为了我?
心口酸软,我说不上是何滋味。
但看着那黄色的信封,手却不自觉伸出。
待瞧见朱老面上得逞的笑时,顿觉信封有些烫手。
怎么就拿过来了呢?
不过,既然拿了,我只要看上一眼。
以免还有其他什么事情,自己还被蒙在鼓里的。
不想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却叫我落泪盈眶。
米白色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他们字迹不一,但名字后面,都跟着两个字,“平安!”
娘亲的名字也在其中之一。
一张接着一张。
我顿时觉得手中的信似有千斤沉,万斤重。
看到了最后一页,名字戛然而止,上面只有风千行写下的一小段话。
“你放心,拼尽全力,我也会带他们回家,一个不落!”
我泣不成声。
脑海里满是燕州城的最后一战,火光冲天,哀号遍野,宛如人间炼狱的场面。
我的爹爹和大哥,都被困在那,再也回不了家!
我的娘亲也因此,脱下华服,披上军甲,上阵杀敌,生死无惧。
而我,却只能被留在都城,沦为质人,什么也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