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时候,时间走的很快。
譬如现在,要不是经女孩提起,陈安几乎都快要忘记那段过往了。
只记得是发生在那场大雪过后……
他没再多说话了,静静站在那,等着女孩情绪渐渐恢复。
路过的学生三三两两,偶有奇怪的目光投来,不过大多匆匆,没有停留。
住校不比他们,这会儿不去食堂抢饭,到时就只能喝点剩菜剩汤。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汐默默牵住他的手。
低头去看,女孩破涕为笑。
“我们去买菜吧,今天我给你做蛋炒饭吃。”
蛋炒饭跟买菜有什么关系?
陈安想不明白,何况今早也没有煮饭。
没有煮饭,自然就没有剩饭。
于是陈安想要拒绝。
“没隔夜饭啊,蛋炒饭不香的。”
陈汐揪住他小臂上的某一块肉,还有些红的眼睛瞪着他。
“你吃不吃!”
陈安看看她,忽然笑了起来。
因为妹妹虽然一直立志要成为妈妈那样的厨艺大师,但到现在也就只学会了一个蛋炒饭。
还有饭炒蛋,两个蛋炒饭,饭炒两个蛋。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何尝不是一手绝活呢?
……
……
厚实的阴云铺满天空。
一株株参天巨树森然耸立,统一的黑棕色调为其添上少许严肃和庄重。
冷风吹落枫叶,片片堆积在地。
黑亮的长筒皮靴踩在上面,发出咔嚓一声。
有着明显美利坚血统的白皮肤女人张开双手,神情悠然,试图将这份静谧拥入怀中。
“时间过得很快呢,我亲爱的同学们。”
没有人回答,唯有秋风继续刮落枫叶。
“老师,这里只有我,没有们。”
少许,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在画板上落下第一笔,熟练的用外语答道。
她的裙子很白,是长裙,裙摆被撩起一小部分,夹在双腿之中,以免拖在地上。
这是在国内带来的习惯了,有一丢丢的轻微洁癖。
本就爱穿白色的衣物,平时自然更需要爱护才行。
少女盯着画板,随手又落下两笔,接着将几根发丝撩到耳后,不让它们挡住视线。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用发带捆上,这样一劳永逸,要省事许多。
不过一想到某人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黑长直就是要比高马尾好看啊’的话语,她心里就莫名有些抗拒。
当然,这与那人无关,只是自己也恰好觉得黑长直更好看一些而已。
“你说的对,所以我很想知道,我另外几个亲爱的同学去哪了呢?”
女人耸耸肩,双手一摊。
少女继承了母亲的漆黑眸子,睫毛很长,微微一颤,手上动作不停,一边画画,一边回答道:
“他们去里面玩了,听说找到一个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嗯,好像是以前来这游玩的人搭建的,有好些游乐设施,还有地堡。”
“你妹妹也去了?”
闻言,少女握着画笔的手一顿,轻声道:“便是她最先发现的。”
爱玩的性子终究难改,是刻进骨子里的。
纵使最开始来到这时,哭过闹过,也后悔过,但随着时间这柄锋利的刀落下,不出两月,也就不剩些什么了。
何况她又交了那么多新的朋友,想来总有一款能够替代。
少女想着这些,忽然觉得心里轻松许多。
“是吗?该说不说,不愧是你妹妹这个捣蛋大王,不管走到哪,总能带走我一大票学生。”
女人语气颇有些气恼,声音拔高两度。
“但我们是来上写生课的,不是来这里玩的!”
老师明显有点生气了。
少女继续画画,在画板边角调出新的颜色,随口道:“您说得对。”
女人双手抱胸,看着枫林深处,目中闪过冷光。
“等他们回来,我要挨个打手心!”
看来全世界对待学生的惩戒方式,都大差不差。
话说自己有被打过吗?
白从秋想到这,微微一怔。
手心应该是没打过的,但倒是被某人狠狠揍过屁股。
还是被抱起来按在腿上打。
少女的脸没来由红了一下,明明他比自己还要小一岁,但认真起来的时候,却令人根本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说来也要怪小姨,当时的她懵懵懂懂,以为某人在病房里和那个白头发女孩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便想着找小姨争取意见,到底是威逼还是利诱,亦或是先威逼再利诱,双管齐下?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被无情嘲笑了一番。
这就算了,偏偏小姨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后来还专门跑去告诉他。
少女停笔,叹了口气。
总之,谁小时候还没干过两件蠢事了……
正想着,一抹阴影忽然来到近前。
硕大的果实遮蔽住视线。
“等会儿,你真是来……写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