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房三房混居。
说的人是二房的,邻居是三房的,听了这就不舒服了,说:“乡丫怎么了?那城市里娶乡姑娘的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大爷的小闺小学毕业,都嫁到镇上去了,柠柠怎么说都是高中生,要是再能考上大学,以后毕业分配个铁饭碗,怎么就找不到城里人了?你也不看看他家的人长的多好看?从大个,到爱莲,到他兄弟家的两个,再看看他几个孙长的,哪个不是俊俏的很?尤其是江松兄弟俩!”
江柏还罢,男生相,并不是村里婶们欣赏的类型,江松就不一样了,完全继承了江爸江妈身上的优点,生的浓眉大眼英气勃发,为人又热大方,见到谁都热地打招呼,村里哪个婶见到江松不夸一声人中龙凤?
就连他小学的师,对江松的评价都是:“你这,将来不是龙,就是虫。”
听在江爸耳朵里,那就是铁打的龙。
邻居嗤笑道:“就说他兄弟家的安吧?要不是生的好,他媳妇能看上他,给他买房,还让他丈人把他调到吴城去当师?虽说他人不怎么回来吧?可一个家教师,旱涝保收,一寒暑假三个多月,日过的不道多快活!”
三房的婶想到刚刚看到的,江柠那张被卷在围巾中,依然掩不住好看的面容,不由撇撇嘴,不说了。
江爷爷不理村里人的碎嘴,还跟江柠说呢:“别理她们道吗?她们懂个啥?一辈困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小山村里,看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水埠镇,哪晓得大城市的大?大城市的好?”
跟着江柠去过几趟沪市,又走吴城待了小半,江爷爷越发坚定的让孙读书考大学,飞出这个狭窄的小山村,去大城市生根发芽的想法。
他佝偻着背,颤颤巍巍的扶着江柠的胳膊走在熟悉的乡间小路上,说:“那些叫你不要读书的,你不要听,你就努力读书,读书才有出路。”
他并不会说么大道理,他也道他自己的出身、见识、识,困住了他的眼界,他教给孙的,有时候不一定是对的,所以他总是沉默着,很少说,只道有一点肯定是对的,那就是要多读书,要多看书,他不会的大道理,书上都会教给孙的。
江柠扶着爷爷的手,低低地应着。
她生在重男轻的大环境中,有着重男轻的父母,可她又何其有幸,遇到一个真心待她不掺杂丝毫私心的爷爷。
江爷爷一步一步的往家走,家乡的每个人熟悉的乡音都让他感到亲切不已,小半吴城人生地不熟的生活,江爷爷虽然每天乐乐呵呵的开店卖东西,可心底到底是么感受,只有他自己道。
他纪大了,不会说普通,也不会说吴城,只会说水埠镇方言,他能听懂吴城,吴城人很难听懂他说的水埠镇土,经常鸡同鸭讲,他总是说的乐呵呵的,也听的乐呵呵的。
他越到村口,脸上的笑容越大,走路的步伐也越发的轻快,甚至想甩开江柠的手,不用她搀扶,自己往村口的槐树走。
冬季槐树没有人,人们都聚集在村口小店的门口晒太阳,身边收音机里放着他们听惯了的评书,说书先生说的内容精彩绝伦,抑扬顿挫,让人宛若身临其境,众人都不由随着说书先生的语,沉浸其中。
他们坐在高台上,远远就看到沿着冬季枯败残荷的池塘石条路,缓缓向他们走来的江爷爷。
其中一发忽地惊呼说:“你们看,那是不是发财?”
“发财回来啦?”
“喔唷!发财真发财了呀,你们看他身上穿的新衣裳!”有人眼神好的很,看到江爷爷衣服上没有补丁,有些人眼睛看不太清了,眯着眼,手扶着石栏眺望。
“发财!发财!”
还有和江爷爷关系好的高声喊。
江爷爷听到脸上也展露出灿烂的笑容:“毛驴喊我干啥?”
“你这大半都哪里去了?好久没见你,我还以为你这家伙没了呢!”
江爷爷就哈哈笑着骂回去:“你没了我都不会没了,我身体好着呢!”
过了四十岁后,他们身边就陆陆续续的有一同长大的伙计们离世。
那个代,真的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啊,能活到六十岁,就已经是长寿了。
“哎呀发财是真发财了,还穿上皮鞋了!”
随着江爷爷的走近,他的衣着越发清晰的展露到这些家伙们的眼里。
“哟呵!真的是皮鞋啊。”他们惊呼一声,仔细的凑近了看江爷爷的鞋:“这双鞋不便宜吧?”
他们脚上穿的都是家里妻手工纳的千层底的棉鞋和布鞋,这样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