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铁柱凝神看着他好一会问:“你决定了,不会后悔?”
魏明深有些愠怒:“我干嘛要后悔?我告诉你,你儿子一辈子都不会吃软饭。何况,你们之前的想法是对的,我和林美芝是不合适。”
老两口吃惊地盯着了儿子。
魏明深摆摆手说:“我不想说这件事了,我去洗洗脸。”
他走出去了,老两口相视而笑。
曹麦子小声说:“咱儿这是长大了呀。”
魏铁柱叹口气说:“有点晚了,不然也不会和雪梨那闺女离婚。”
曹麦子说:“离婚了也能再复婚呐,你看他俩现在不是天天在一块么,只要咱儿子不在记挂着那个支书闺女了,没她在他俩中间搅合了,还愁他俩过不好呀。”
魏铁柱嘀咕:“我还以为咱儿子这回就跟支书那闺女过上了,我都准备不要这个儿了。”
曹麦子责怪他:“胡说啥呢,儿子就是跟支书闺女过起日子来,你也不能真不要呀。油滚了,用文火烧,我往锅里丢丸子了。”
丸子没炸好魏明月就经不住馋跑过来了,用手捏起一个丸子就往嘴里填,马上被烫得嗷嗷叫。
曹麦子责怪她:“老灶爷还没吃呢,你就吃,看烫你了
吧。快拾一碗给老灶爷摆上你再吃。”
魏明月只好用碗装满丸子摆在灶王爷相前,然后又捏起一个吹着慢慢吃。
曹麦子又想起苏雪梨来了,每次过油她都会把炸好的食物先送到她嘴里,说得让她这个长辈先吃。
她心里又失落起来,嘴上不免说了一句:“雪梨那孩子太好了,不知道咱儿子有福气再娶她回来当媳妇不。”
“你说啥呀娘,你老糊涂了吧,我哥跟她好不容易离婚了你又说这没边没沿的胡话,我哥一定娶林美芝,谁都不娶。”魏明月朝母亲吼叫。
“可惜这事你说了不算。”魏明深铁青着脸进来了。
魏明月立马怂了了,她低着头说:“美芝姐没了你会活不下去的,她已经为你自杀过一次了。”
她激动起来了,仰头看着他说:“哥,我敢说,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比她爱你的女人了!”
魏明深心猛地沉,然后脸色也沉下来,他丢下一句“我说了不许你管”就回自己屋里了。
他僵僵地坐到椅子上,两眼盯着苏雪梨之前编的一个小摆件一动不动。
魏明月的话有触动到他,虽然从小到大,他一直被花痴女包围着,但是像林美芝一
样那么爱他,为他自杀过的女人还真就林美芝一个。
上次林美芝为他自杀,他不是不心痛,不是不愧疚,只是,他好像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了现在,他好像没有爱林美芝的力量了,或许,爱,不够了……
还有,刚才苏雪梨和何玉杰去约会,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自己被泡在醋缸里了似的,所以,他落荒而逃回来了。
他心里很乱,乱麻似的。他起身走出屋门,烦乱地朝院子外面走,曹麦子忙从厨房跑出来叫住他:“丸子炸好了你不快吃哪去?”
“我出去转转就回来,等会吃。”他话传到曹麦子耳朵里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他心烦意乱地一路朝村南走去,村南是一片荒地。
荒地上乱草杂树的,除了冬天,里面就浓荫蔽日,野物众多,怪瘆人的,所以很少有人出入。
此刻杂树回绿了,野草长出来了,里面的各种野物也聚拢过来,夜里发出各种声音。
魏明深席地而坐,点了一根烟默默地吸。
忽然,荒地里窸窸窣窣的动静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死我活都跟你没关系,你再找个人过日子吧。”
然后是男人的
声音:“云,跟我走吧,现在改革开放了,只要有手有脚,到哪都能混口饭吃,别再挨他的打骂了……”
“哪想你说的那么容易,我有孩子有爹娘,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孩子带上,爹娘还年轻能顾自己,你不能只为别人考虑,不考虑自己呀,那个混账可不会疼你一点呀……”
“别说了,我让我想想……”
魏明深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个堂哥的媳妇,云嫂子。
他堂哥魏海军不是个东西,暴躁狠戾,因为耿耿于怀媳妇婚前有个竹马,又怀疑他俩还有牵扯,就不许她走娘家,不许她跟任何男人说话,她稍微反抗就打,打得很厉害。
因为家暴在这个年代很常见,又是两口子的事,女人娘家人不管就没人管。
她偷情被魏明深撞见,他反而觉得很尴尬,就悄悄起身往回走了。
虽然他堂哥被戴绿帽子了,又同是男人,但魏明深一点不替堂哥打抱不平,还觉得他活该。
他看不起打老婆的男人,男人的双手是打天下的,不是打女人的。
想起来,云嫂子挺可怜的,当初她娘家因为给儿子娶媳妇,就收了魏海军家的高彩礼
,硬把如花似玉的她嫁了过来。
没有爱还罢了,还挨打受委屈,经常夜里听到她哭。
“你这从哪转一圈回来了,丸子都凉了,我给你烧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