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梨回屋一趟,和魏明深说了一声,就跟何玉兰去车站了。
何玉兰上车时,苏雪梨掏出一叠钱塞到她手里,说:“玉兰,别拒绝,我的心意。”
何玉兰没拒绝,含着泪跟她挥挥手告别了。
苏雪梨看着车走了才转身离开,她可以理解,一个女孩子跟父母决裂离家出走,心里有多苍凉和无助。
她回到家,魏明深看看她问:“送她上车走了?”
“嗯。”
魏明深真诚地说:“真是一对痴情鸳鸯啊,我祝福他们。也羡慕他们,双向奔赴的爱情太美好了。”
苏雪梨瞥他一眼,心里疼了一下:是的,双向奔赴的爱情太美好了,而她当了一辈子舔狗也没换来一丝温情。
她不由也发出一声感慨:“是的,太美好了!”
魏明深好整以暇地看看她:“你也羡慕?我还以为你没有七情六欲呐。”
苏雪梨拿起茅草丢给他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忽然心下一格噔:玉兰今天离家出走,何玉杰知道吗?
想到何玉杰对自己的照拂,还有他的温润善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今天的事跟他说一声,好让他安心。
但是今天不是周末,何玉杰应该在
学校上课,那就等下午他放学了吧。
魏明深说:“对了,昨天晚上我去二姑家告诉她了,她听了很高兴,说这个周末就来看你。”
苏雪梨说:“那太好了,周末正好不送货,在家等着她。”
魏明深皱皱眉头说:“二姑最近不太好过,不是又有个人给她说个媒吗,这个人也是个教师,但是个退休教师,比二姑大十好几岁。
但这个人是她弟媳的亲戚,所以她弟弟跟弟媳就都撺掇着她嫁给这个老教师,她不肯,她弟媳竟然拿家法说事了,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娘家住着,我们已经的忍耐已经到限度了,你再不嫁我们可不留了。”
“嗬,真不要脸,这是逼婚喽。”苏雪梨替二姑打抱不平。
想起上辈子二姑被娘家吸血到最后凄惨离世,她义愤填膺。
魏明深摇头:“可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外人谁也不好说什么,就看二姑意志够不够坚定了。”
苏雪梨说:“必须得坚定,等她周末来了我给她加油打气。”
魏明深看看她说:“你看起来对二姑的事很上心,好像她是你的二姑。”
苏雪梨心说,你不知道上辈子二姑令我多感动。
她嘴上说:“我跟二姑投缘呀。”
魏明深又说:“杜梅嫂子也很想你,你说告诉她你在这吗?”
苏雪梨说:“下回赶集的时候我去集上跟她说说话就是了,还是暂时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我在这了。对了,等等我就去我堂姑家了,说招我表妹来给咱们打工的事。”
魏明深就说:“那你现在就去吧。”
苏雪梨说:“不急,这会天好,做了你染上颜色干得快,下午吧,反正这么近。”
魏明深“哦”了一声。
下午,苏雪梨看看时间不早了,就放下手里的活和魏明深说:“今天就早点下班吧,你回家吧,我去我堂姑家。”
魏明深抬腕看看手表,说:“你去就去吧,我再干一会。哦,我做好晚饭等你回来吃了再走。”
苏雪梨心说:真贤惠啊!
那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就骑上自行车去了堂姑家。
表妹小九是个老闺女,是堂姑快五十岁才生下来的,所以一家子都宠着。
堂姑呢,是个有意思的老太太,也是个人人羡慕的老太太,以为在这个年代,被男人宠的女人不多,她是少有被宠的女人。
姑父其实婚前是个又懒又馋的混混,但是堂姑嫁过
来他就性情大变,又勤快又顾家,好吃好喝给老婆孩子,任劳任怨的。
为什么呢,因为堂姑段位高,她对姑父主打一个字:夸,昧着良心的夸。
比如刚开始姑夫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她就笑嘻嘻地说:“起来了,起得挺早,俺庄那个懒汉,都是睡到晌午错了才起。”
姑父听着嘿嘿笑笑,但心里也就愧愧的,慢慢就早起了。
她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娘家爹给她送来了自家杏树上结的杏,但是那一年杏结的很少,爹就挑了几个大的送来了。
可是姑父那时候也才二十来岁,也馋啊,他就偷吃了一颗杏,吃了一颗还想吃,就一口气吃了七八个,可是老丈人就送来十多个呀。
他后悔得打自己的嘴,想着媳妇天天念叨着娘家的杏熟了她要吃杏,好不容易盼到娘家送来杏了,她没吃一个却被自己吃剩两三个了,得哭死呀……
哪知道,堂姑进屋看到不但没骂他,也没哭闹,反而噙着眼泪夸他:“俺男人就是会疼人,吃都没吃完,还给我留三个最好的,我快点尝尝。”
从他姑父就戒了嘴馋的毛病,有什么都让媳妇先吃,再让孩子吃,最后才是自己。
这些
年,他在堂姑的彩虹屁下逐渐迷失了自己,成了堂姑的得力干将,地里活他干,家里活他干,而且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