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农村女孩有几个识字的,更别说像杜梅老家那么穷的地方了。
所以,苏雪梨这么问她。
杜梅摇头苦笑,“弟妹,我还有文化?我一天学也没上过。不过我爹,我爷都是唱戏的,我也从小跟着学唱戏,就学了些戏词。”
苏雪梨吃惊地说:“呀,嫂子还会唱戏呀,那还是才女哦。”
“什么才女,就是生活所逼,三岁就被爹打着学戏,无论春夏秋冬都是天不亮起来吊嗓子。
可这还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是等我练成了戏班子却倒了,我爷我爹都回来种地了,所以我家才那么穷。
为了让我讨口饭吃,就嫁到了这里,哪知道,这日子过着还不如当初饿死好呢……”杜梅红了眼眶。
苏雪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说:“嫂子,以后的事情不说了,过好眼下……”
她闭嘴了。
杜梅凄然一笑,“弟妹,以前苦至少有盼头,眼下连盼头都没有了,要不是两个孩子,我早一根绳子吊死了。”
苏雪梨说:“对呀嫂子,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你得为了孩子活着,还得努力好好活着。”
杜梅垂下头,“好好活着?我一个女人没那个本
事,我连孩子都保护不了,让她们跟着我受罪,我还能好好活着么。”
苏雪梨咬咬牙,说:“嫂子,人善被人欺,你就是太软弱了,才被他们一家子磋磨的,其实你要是硬气起来,他们都是纸老虎。”
低头工作的魏明深抬头看她一眼,调笑说:“我媳妇说的好对。”
苏雪梨挥手赶他:“忙你的。”
又继续引导杜梅,“嫂子,老祖宗说过,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你就拿出不要命的气势来,我就不信他们不惜命。”
杜梅抬起了眼睛,盯着苏雪梨的眼睛,恐惧地问:“我一个外人,他们一家子,我哪能拼得过他们呀?”
苏雪梨哼哼一声,“嫂子,有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你们家哪个最厉害,你先拿他开刀,把他给制服了,下边的不战自败。”
魏明深看苏雪梨的目光都有崇拜的意味了,这小妮子还懂兵法呀!她到底神马来头?
杜梅越听越入心了,小声跟苏雪梨说:“当然是她奶奶最厉害了,她的话全家都听,可是她那么恶,不打我不骂我就是好的了,我哪敢惹她。”
苏雪梨知道,一个打骂怕了的人让她反抗是很难做到的,
但,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需要引导和燃点。
“嫂子,她再恶也是血肉之躯呀,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你就给她来个刀压在脖子上,看她怂不怂。”
“哈哈哈……”魏明深大笑。
“雪梨,你说的我都怕了,别哪天我令你不满意了,你拿菜刀压在我脖子上啊。”
苏雪梨看着他冷冷一笑,“那不好说。”
“噗呲”杜梅都笑了。
“明深兄弟,你跟弟妹感情真好,看得我可羡慕了。明深兄弟,我说句实话,你真娶了个了不起的媳妇,我真喜欢她,更佩服她这种性格。”
魏明深笑着说:“还好呢,你没听见我的处境多危险呀,哪天小命不保了。”
杜梅说:“那你就好好对她,听她的话,她就不杀你了。”
三人开心大笑起来。
这下把两个正在看那些小人的招弟盼弟给惊呆了,她们都瞪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妈妈。
她们都没见过妈妈笑。
招弟看着妈妈开口了,“妈妈,你笑起来真好看。”
苏雪梨看一眼杜梅,笑着和招弟说:“你妈就是好看。”
杜梅暗淡的眼睛亮了一下,自己都多久没照过镜子了?
她不照镜子是不
敢,不敢看那个垢发尘面的女人,不敢看那个两眼凄楚的女人,不敢看那个一脸绝望的女人。
其实,她曾经确实很好看过,一头乌黑的头发,水灵灵的大眼睛,鹅蛋脸,小嘴唇,可是如今,她面目全非。
“老大媳妇!”院子里一道粗噶狠戾的声音陡然响起。
“哎!”杜梅吓得一个激灵。
顿时满脸煞白,两眼惊恐。
她起身拉住两个小女儿说:“快快快,快回家,你奶奶来了。”
苏雪梨看着她这副表情一阵心揪。
她婆子白氏已经骂起来了,“你个没尾巴的鹰,你个串门子鸡,大过年的提上裤子串八家,我儿子倒八辈子霉了找你这个扫把星……”
正好这会魏铁柱和曹麦子都不在家,过油忙活大半天,家里也一股油烟味,就上当街玩儿去了。
所以她骂也没人劝。
杜梅吓得嘴都哆嗦了,给她连连解释着,“娘……娘我不是串门,我是找……两个闺女的……”
“啥树发啥芽子,屎壳郎还能生好虫,你娘仨是一路货,三把扫帚星……”
“二大娘,你嘴干净点哈,这是我家不是你家,再骂一句我把你扔出去!”魏明深走出屋门
喝叫。
苏雪梨赞许地看他一眼,爷们!
这二老婆子自觉我骂自己媳妇应该,你管什么管?再者倚老卖老,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