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在夜深人静时如蜂针般蛰伤自己的灵魂,又有什么自我解救的办法呢?生命是一场虚无,别人的生命从这样的虚无当中开出了绚烂之花,而自己呢?苏兮只有阵阵苦涩,自己只是从这样的虚无当中,亲自感受了一场虚无陨落的过程,苏兮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是冷的,彻骨的痛覆盖了她最后的岁月。
睡不着,于是翻身下床,打开灯,满目刺眼,苏兮半眯着眼睛直到适应了这房间里突如其来的光线。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许只剩下等死了吧。苏兮仍然记得病发的恐惧感,深入脊髓的惊恐慢慢注入自己的每一寸肌理,呼吸停滞,大脑缺氧,看着自己消逝的热度却无能为力。
体温渐渐冷下去,于是,没有了绝望,也没有了孤独,一切都平静了。
可是人要有多无欲无求才会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保持一颗平静的心,安详的接受自己的死亡?苏兮并不是圣人,她还年轻,她还有自己的梦想,她现在还没有设计好自己和顾景连的真正的连理戒指,她甚至还没有好好的爱一场,活一场,就这样被命运之神无情的抛弃在荒野,任之冰冷。
淤积在心里沉重的秘密,越来越成为苏兮的包袱
了,在苏兮的心里,如果她没有顾景连,没有裴琳,没有江哲皓,没有一众朋友,她相信自己绝对会是追随自己的父亲而去的,如果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无所依靠,这样的病痛根本就不算什么,换句话说,从容赴死,要么已经是看淡生死,要么,活着已经没什么盼头了。
苏兮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从小到大爸爸买给自己的及见证了自己成长的所有礼物,指尖颤动,抚摸着,静默着。爸爸!!苏兮在心里大声的呐喊着,我该怎么办呢?一走了之到底是对还是错呢?爸爸求你求你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呜呜是去是留?
没有人说话,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在无声的陪伴着她。苏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伏在桌上痛哭起来,肆无忌惮的、无所顾忌的哭了出来。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藉口,面对真实的自己,发泄所有的伤悲。
苏兮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觉得自己的泪都快要枯竭,渐渐地,苏兮止住了哭声,看着梳妆镜里自己那红红的眼眶,肿痛感随之而来。末了,苏兮叹了口气,深呼吸,从冰箱里取出冰块用来敷自己肿
的厉害的眼睛,她不想叫顾景连发现她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尽管有时候自己的掩饰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但是好像顾景连并没有发觉苏兮的不正常。
顾景连只当是苏兮还是无法从失去父亲的阴影中完全摆脱出来,但是他永远不会想到苏兮将会走上她父亲的死亡之路,也永远不会想到苏兮会用一种比死亡还要残忍的方式让他以后生活的每分每秒都是失去爱人的痛苦。
苏兮没想到自己的这种病恶化的这样的快,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自己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身体那些危险的信号了,心悸、头晕、食欲衰退,甚至是,昏厥。
她当然知道这些病症都是因为什么,难道还要自己去医院每天治病半天然后在顾景连回来之前急急忙忙赶回家么?这样的治疗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自己没有了工作,治病的钱又要从哪里来呢?她每天都是强装笑颜,苏兮没有办法,她已经觉得这种病已经没有治好的希望了。
近来,苏兮觉得自己的病是愈来愈严重了,那种生命在每分每秒中不断流失的惊惧感让苏兮每天每夜惶惶不可终日,既要给所有人一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感觉,还要尽力掩饰自己病,苏兮看着镜子里的憔
悴的面容,不禁悲从中来。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又该怎么继续,反复折磨,反复碾压,苏兮自认为自己并不是凤凰涅槃式的人物。
从前她眼睁睁看着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爸爸在她面前不甘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病,没有特例,等待苏兮的只剩死亡,也只有死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苏兮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情愉快,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太多,然而,试问谁又能熬得过这样的折磨呢?眼泪从指缝间流出,又顺着苏兮的手滑落在梳妆台上,打落了所有的希望。
一个房间一个故事,或悲伤,或凄楚,亦或是,平淡。但是不管怎么说,人们尽管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满满的恶意,还是得咬牙坚持下去,然而,命运多舛,苏兮不得不认命。每一天,都是充斥着悲与喜,爱与恨。
顾景连作为一个处于成功巅峰的男人,此刻,他当然只能全心全意的关注自己的得与失,输与赢,尤其是当他处于这样的一个紧要的关头,他要养活的不只是他和苏兮两个人,还有从前在顾家为他做事的那些人,从大局来讲,他不能做像季秦轩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况且,顾景连还打算分出一家珠宝设计工作室给苏
兮。
他一直都知道苏兮是多么喜欢设计师这个行业,可是自从他假意破产之后,似乎苏兮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脸上也常常都是毫无生气,有时候,苏兮表露出的那种勉强的微笑也在深深刺痛着顾景连,看到从前怎么也闲不住一向活泼好动的苏兮这样,顾景连心里还能好受到哪里去呢?
可是他从来都不说,也